《剑指淮西——唐元和英雄传》
第34节作者:
尘埃不见 所以人们有理由怀疑武元衡遇害是出自王承宗之手,报复还是次要的,关键的问题是要搬掉压在淮西头上的那块石头,武元衡是主持对淮西作战的宰相,除掉了他朝廷会产生畏惧,会停止对淮西的征讨。
当然,到目前为止这些也只是怀疑,凶手还没有抓住,怀疑也无法证实。
六月十日,大规模搜捕行动迎来了转机,有人实名举报刺杀武元衡的主谋就是王承宗。
举报者的身份很特殊。
日期:2011-12-10 22:59:45
神策军大将,这是举报者王士则的头衔。另一名举报者王士平的身份是驸马都尉,尽管他那位贵为公主的妻子已经去世。
王士则,王士平,从这两位举报者的姓名上可以看出他们同成德藩镇的王承宗存在者亲属关系,王承宗的父亲叫王士真。
王士则、王士平和王士真是兄弟关系,就是说这两位举报者是王承宗的叔父。
王承宗的爷爷是王武俊——一个由少数民族出身的将领逐步发展成的藩镇主帅。唐德宗建中三年王武俊和其他几个藩镇主帅决议踢开皇帝单干,自立为王割据一方。王武俊宣布成为赵王,从今以后自己这块地方就是一个独立的政权了,就叫“赵”。没过多久王武俊又宣布不当赵王了,成德这块地方还是大唐的一部分,随后他协助朝廷打败了平卢的朱滔。
朱滔是朱泚的弟弟,唐德宗建中四年泾州兵变之后朱泚在长安自称皇帝,身在平卢的朱滔被封为皇太弟。朱泚在发兵向出走奉天的唐德宗发起猛烈攻击的同时给身在平卢的朱滔写了一封信,信中说京师一带由我解决已经是指日可待,河北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咱们兄弟准备胜利会师。
胜利会师最终还是停留在纸面上,像一个肥皂泡,虽然在阳光下这个肥皂泡也是五彩缤纷但最终还是破灭了。
左右摇摆是历史上许多兵权在握的军阀的特点,一会儿要单干,一会儿又表示听皇上的,一会儿和甲方联合,一会儿又面对甲方拔刀相向。变来变去只有一条宗旨不变,那就是保存实力。
王武俊有四个儿子(仅是见诸于史书而言),王士真,王士清,王士平,王士则。按照一种不成文的惯例,这几个儿子中有一个要送到京师去,由皇帝赐给一个官作,一般是那种拿工资和补贴为主干不干事都行的闲官。把儿子送到皇帝身边去工作不是去潜伏,这种形式是古时候质子的余韵,质子就是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别的国家去当人质。
王武俊把王士平送到了京师,唐德宗为了稳住王武俊把自己的二女儿义阳公主嫁给了王士平,这样一来唐德宗和王武俊就是儿女亲家了,这实际上是一种国内“和亲”。唐朝有几个皇帝和藩镇主帅是亲家,但这种关系并不能保证两家始终和和气气欢天喜地,当牵扯到切身利益的时候该吵架的还是会吵架,该刀兵相见的时候还是会刀兵相见。
皇帝的女儿一般人管不住,她们出嫁的时候带有自己的总管和办事人员,这些人都是朝廷的官员,这些人在公主的婆家组成一个小小的官方机构叫做公主邑司,负责人是公主家令,从七品官和中小县的县令是一个级别。所以唐朝人讲娶得公主当老婆就好比娶回来一个官府。
在一个家庭中存在着官方机构,这个家庭的日子就不会随心随意,怎么说这个机构都是要行使职权的,他们要是什么都不敢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没有存在的必要这些人就会丢掉饭碗。所以历史上经常会出现某个部门突然做出些让人莫名其妙的事情来,那多半是为了证实他们还存在还在为国家做事情。
义阳公主的脾气大,王士平的脾气也不小,两个强悍的人遇到一起那是铿铿锵锵的相碰时不时冒出火花来。两口子吵架很平常,但吵得多了影响就不好了,京师坊间的人们会议论说那个女子整天和他男人吵架,亏的她爹爹还是皇上呢。言外之意吗就是说皇帝没有把自己的女儿教育好,这种议论传得广泛了很伤唐德宗的面子,老是要求广大官员和民众要讲孝道礼义,偏偏自己女儿的形象出了问题,等于是说自己身子正影子却斜了。心情不爽的唐德宗要管家事了,他把义阳公主叫回娘家在皇宫中找了个地方关了紧闭,女婿王士平也被命令在自己家中闭门思过,当然这样做还是要以教育为主,劝和不劝离。
就在两口子重新过日子的时候,有两个读书人搅了进来。唐朝的读书人在考进士之前要创作一些诗文来扩大影响,有两个学子就以王士平和义阳公主分别被关禁闭的事情为题材创作了《团雪辞》和《散雪辞》,还带着乐队去给义阳公主演唱。这在当时绝对是引起轰动的流行歌曲,很快就在京师流行开来,妓院的歌妓给客人唱,奉命到私人宴会上助兴的歌女给宾主唱。长安城中有那么多人在OK义阳公主,这个消息传到了唐德宗耳中,德宗气的不行,想着你们这两个原创作者这么做不就是想在考进士之前出个名吗?朕来个釜底抽薪废了进士考试,“皮之不附,毛将焉存”看你们还张狂什么。德宗这一生气差点儿在中国教育史上勾下一个惊人的红叉,不过真正要废除祖宗留下的进士考试唐德宗还没有那种胆量,这只是由于憋了一股恶气,吐出来就好了。这股恶气最终是这样出的,有关部门奉命将创作《团雪辞》《散雪辞》的蔡南和独孤申书二人抓起来送到偏远地区监视居住。
王士平在京师的名气就是和公主吵架吵出来的。
另一个实名举报王承宗的王士则是王武俊的妾所生的儿子,王武俊死后他的长子王士真继承了成德节度使的职位,他和几个兄弟还能和谐相处,王士真死后他的儿子王承宗接了班,事情就起了变化。王承宗掌权之后并不善待自己的叔父王士则,王承宗有三个叔父,一个去世的早了一些,一个在京师工作即便是想回来皇上也不会同意,在身边的长辈只有王士则这个叔叔了。这个长辈说起来是个威胁,如果成德的军士们想另立主帅王士则就是一个主要人选,所以王承宗常会有一下没一下的对王士则进行旁敲侧击。而王士则看到大侄子那些和中央针锋相对的做法也感到不安,一方面受不了侄子的歧视,另一方面是内心不安,这两者叠加在一起压力就大了,成德这个地方看来是呆不住了,王士则带着几个亲信跑到了京师长安。来到了皇帝身边皇帝就得养着,唐宪宗把王士则安排在神策军中任职。
两个叔父联名举报侄子王承宗是刺杀武元衡的幕后元凶,这个份量就重了,他们可不是在开玩笑,这种举报如果不实的话是要负刑律责任的。
不过这个举报是否真实还需要抓住凶手才能证实。
日期:2011-12-11 20:41:06
金吾卫的士兵和京兆府的捕捉根据举报的线索包围了成德节度府驻京办事处——唐朝的时候这种机构叫进奏院,张晏、李惠嵩等八名嫌犯被捕。
奉宪宗皇帝的指派,京兆尹裴武和监察御史陈师中负责审讯嫌犯。此前当抓捕凶手的行动停滞不前的时候裴武曾经私下里询问京兆府最干练的捕捉,刺客会不会已经逃离了长安城,捕捉十分肯定的回答没有完全逃走。现在抓住了涉嫌的疑犯,裴武感觉到轻松了一些,下来的事情就是审案,要审出个结果来。
六年前也就是元和四年裴武曾经和王承宗打过交道,那次的经历让裴武刻骨难忘,王承宗差一点儿断送了裴武的政治生命。
元和四年成德节度使王士真病故后,成德的军士们按照藩镇的传统推举王士真的长子王承宗主持军政事务,担任成德留后。担任留后的目的是为成为节度使而过渡,不过要想转正成为节度使还需要经过朝廷的任命,要看皇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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