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指淮西——唐元和英雄传》
第35节

作者: 尘埃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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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宪宗的真实想法是借此机会把成德王氏这种家族传承给废了!大臣们分析说这样做的大方向是正确的,但目前的时机还不成熟。
  废除不了就拖,拖的他内部生变最好,退一步讲也要在成德身上挖下一块肉来,让他们把德州和棣州交给朝廷。
  针对王承宗的任命被拖了下来,拖得王承宗心里发毛,一匹匹快马奔向京师带去了王承宗的奏章,他表示自己一旦转正绝不会胡来乱搞,会全心全意的维护父亲王士真时期形成的稳定局面。

  元和四年八月,唐宪宗派遣京兆少尹裴武携带诏书前往成德,裴武此行的公开名义是代表皇帝对成德全体将士进行宣抚慰问,实际上是去摸清王承宗的底细向他索要德州和棣州。
  德州和棣州成为朝廷任命王承宗为节度使的交换条件。
  听罢皇帝的宣慰诏书王承宗表现出一副恭顺的样子,他让裴武转告皇上说我王承宗也是被军士们逼迫才挑起留后这个担子的,当时的情况完全是突发事件来不及向朝廷请示汇报。为了表达诚恳的态度,王承宗保证会将德州和棣州献给朝廷献给皇上。
  裴武急急火火的赶回京师向宪宗皇帝做了汇报,唐宪宗认为能够收回德州和棣州也算是一个小胜利,就批准任命王承宗为成德节度使,子承父业。
  结果对于唐宪宗来说有些不幸,王承宗说话不算话蒙了裴武也蒙了皇帝。王承宗如愿以偿的得到了节度使的职位,朝廷却没有得到德州和棣州。
  唐宪宗有一种被王承宗这小子给耍了的耻辱感,他认为这至少是裴武的失职没有把情况搞清楚就回来汇报,导致自己这个皇帝作出了错误的决断。现在任命王承宗为节度使这盆水已经泼了出去没发再收回了。
  这时一些议论也钻进了唐宪宗的耳中,有人说裴武恐怕和王承宗有一种默契,至于是不是串通一气就不好说了。

  这些议论无异于火上泼油,唐宪宗气的要把裴武撤职查办流放到岭南去,岭南多瘴疠,人到那里去就是生死由天。
  翰林学士李绛出面为裴武辩护,他说这不是裴武的错误,只能说是王承宗这个贼人太狡猾多诈反覆无常。我们的一些官员总是以诚待己以诚待人,但对于对手的狡诈认识不足,在狡诈的对手面前他们吃了亏。
  唐宪宗听了李绛的一大段辩护辞后思考了很长时间才转过弯子来,不再追究裴武的责任。
  现在裴武主审和成德军有关的大案,抛开往日的纠葛不谈,仅就职责而言就必须拿下。在自己所管辖的京兆这一亩三分地上发生了这么大的案件,再不砸实凶犯,自己这个京兆尹就得丢官走人。
  张晏等人认罪交代了参与刺杀武元衡和裴度的行动。
  长安城中再次张贴出宪宗皇帝签发的敕令,这回是《诛杀武元衡贼张晏等敕》,敕令说:
  “张晏、李惠嵩、李宇、严清,受命孽臣,害我良弼,凶虐之甚,古今所无。虽奸源不穷,而天网难漏,擒捕斯获,兵刃具存,自相证明,遂得情实。宜从极法,以快众心。并康少贲,造端合谋,不可异等,宜处斩。

  张公佐、李少宁、徐良季、胡弟奴、高志巡、田再兴、杨日晖、华季进、胡抱直、刘宪生、□奉诠及李惠嵩妻阿马等,产合从坐,况乃同情,宜付京兆府决痛杖一顿处死。
  苏表藏蓄兵器,衒耀军谋,朋游悉无赖之徒,取受多不轨之物,属当□爰得其人。京辇之下,岂容此辈,宜决杖八十,配流费州。其妻阿康奴、绿耳等,不识阴情,难书罪罚。赵环等妻阿樊、阿唐、张晏女二,初则不知,终然同恶,悉付京兆府,各决二十放。
  其镇州进奏赵环并官健,及王承宗行官家人魏昇朝等一十八人,并赴京兆府收管,待后疏理处分。侯伦、李英,虽言已归本道,欲於何处逃刑?待投获日,准例处分。”
  唐宪宗签发的死刑敕令是对前几天那个捕盗令的一个交待。
  凶手被处决了,但疑问仍然挥之不去。
  在张晏等人所交待的犯罪事实中有些情节和现场的勘查结论对不上号,而现场的勘查结论中也有一些疑问没有得到落实,严格的说这个案子并不是铁案。包括宰相张弘靖在内的一些官员对于凶手来自成德军这个结论存有怀疑,怀疑者此时还没有证据来证实自己的疑惑,他们只是出于一种感觉,在他们看来成德军的那些人是传统的军士,这些传统军士相信战场是解决问题的途径,他们激愤的时候会和官军真枪实箭的厮杀而不屑于偷偷摸摸的暗杀。

  不过此时唐宪宗需要的不是完完全全的事实,他需要的是一个结论。这个结论可以将武元衡遇刺的案件作出一个交代。有了这个交待可以稳定人心,可以使宪宗腾出手来继续把精力集中在对于淮西藩镇的讨伐上。这个交待还可以重新树立起一个对立面,有了这个对立面朝廷内部的一些问题将会转化为次要。
  八月下旬,东都留守吕元膺的一份紧急奏报递送到长安,奏报中表示已经查明武元衡和裴度的遇刺和淄青的李师道有关,凶手已经用栏车押送长安。
  八月中,东都洛阳刚刚经历过惊险的一幕。
  日期:2011-12-12 21:14:54
  第五章 东都惊变
  洛阳被确定为帝国的东都是在唐高宗显庆二年,从此以后这座都市在帝国的政治地位就排在第二位,仅次于京师长安。

  洛阳城最辉煌的时段是武则天在位时期,武则天在这里当了皇帝,那时候的洛阳叫做神都。在这二十年中神都一时间成为国家的政治中心,帝都长安反倒被冷淡。
  随着武周政权的结束,洛阳的地位也发生了转变,帝国的政治中心重新回到长安,长安毕竟是大唐帝国的首善之区,是那种明媒正娶。
  唐玄宗开元二十四年十月,在洛阳呆了一年多之后唐玄宗返回长安,这是唐朝皇帝最后一次自愿来到东都洛阳。
  安史之乱中洛阳成为安禄山那个大燕的都城,也成为战火的重灾区。战后的洛阳一带一片残败,“宫室焚烧,十不存一”,村落空芜,人口锐减。
  曾经繁华的东都风光不再。
  天津桥下的洛水依旧流淌着,定鼎门大街还是那么宽阔,道路两旁的树木年年用翠绿的嫩芽迎来春天。当繁华逝去之后最容易引发人们的追忆,东都的父老们会谈起他们从父辈那里听来的故事。他们会谈论当年天后在洛阳修建的那座高达二百九十四尺的通天宫,宫顶端那仿佛进入天穹的铜制火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光芒;他们会谈论起天后在神功年间铸造的九鼎,其中最大的豫州鼎有一丈八尺高,里面能装下一千八百石麦子,当这九只铜鼎运往通天宫时动用了皇家仪仗队的大牛和白象以及十多万士兵拉曳。王朝的宰相和高级官员也加入到拉曳的行列,他们出的不是力气而是态度。大街两旁挤满了观看的民众,事后光是挤掉的鞋子就拉了好几车……。

  回忆有时候是美好的,但是对于生活来说美好的回忆只是一种调味剂,人们还是要回到现实中来。
  东都洛阳的现状让人感到几分忧虑。
  元和九年闰八月,淮西藩镇的主帅吴少阳病故后,就不时有消息传到洛阳说是淮西的继任者吴元济准备和朝廷摊派。洛阳的人们担心淮西藩镇会将战火烧到大东都地区,唐德宗贞元年间淮西藩镇和官军之间的战斗有不少次就发生在和东都畿相邻的地区,当时战事所引发的恐惧与震惊东都的人们记忆犹新。
  东都地区的行政长官已经意识到这一问题,已经在未雨绸缪。
  此时的东都留守、东都畿防御使是权德舆——一位被誉为当代文宗的官员,一位曾经担任过宰相的官员,一位没有参加过进士考试却主持过三次国家进士考试的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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