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指淮西——唐元和英雄传》
第41节

作者: 尘埃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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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双方都是军人,但论起战斗力来说东都防御兵处于劣势。洛阳的防御兵是地方部队,平日担当都市的警备任务,更多的是出一些公差,实战的机会并不多。这也不怪他们,一个都城的警备部队如果经常作战的话,那这个国家也就够乱的了。
  而淄青留后院中的军士都是从军中挑选出来执行特殊任务的士兵,个个都具有二杆子的特征,也就是不怕苦不怕死,说是以一当十并非夸张。

  双方对峙的时候洛阳的防御兵有些珍惜生命,他们在院墙外高喊着冲啊杀啊,却没有人敢冲上前去。
  出事了!要出大事了!!这种消息在洛阳城中传播。
  自从安史之乱之后,洛阳城已经平静了五十多年,这个时间记录甚至超过了京师长安,在这五十多年内京师长安还有过两次失陷。一个月前,当京师传来宰相武元衡在街头遇害的消息后,不少洛阳人都有感而发说京师还是国都呢,还不如俺们洛阳安全。
  而当河南、洛阳两个县的公吏们在各个坊区召集青壮年男子的时候,当人们听说淄青留后院的人要在洛阳闹事的时候,洛阳的百姓感到了恐慌,他们没有想到危险会离自己这么近,他们不知道官军是否能够战胜淄青留后院中的那伙亡命之徒。征召青壮年男子这件事中让很多人感觉到一种不安,他们少不了要琢磨这是为什么,我们的军队是不是能力不足而需要百姓们自己保护自己。

  这种恐慌在渗透,在蔓延,在加剧。
  身为东都最高长官的吕元膺完全明了稳定人心的重要性,历史上很多溃败不是因为对手的强大而是因为自乱阵脚。洛阳城中的民众不能陷入“八公山上草木皆兵”的心理渗井,不能风声鹤唳,洛阳城中不能因为恐慌而出现集体性出逃。
  在这种时刻地方长官本身的表现是很重要的,吕元膺明白自己不能再呆在衙门中指挥处分紧急情况,而是要公开露面,要让洛阳的百姓们看到他们的长官正在神情自若有条不紊的处理危机。
  吕元膺决定把自己的指挥地点由皇城内移到皇城的城门下,在那里公开办公。
  洛阳城的皇城南面有三座城门,西边的是右掖门,中央的是端门,东面的是左掖门。按照国家礼仪端门是皇帝专用的,它只为皇帝而开,其它人是不能在端门指挥意气的。
  吕元膺把指挥地点设在左掖门下。

  京师长安有个约定俗成的习惯,但凡城中发生集体性恐慌的时候人们会盯着大明宫的宫门,如果宫门正常打开着,禁军士兵们依旧像木头桩子那样矗在那里站岗,官员们依旧从容的进进出出,那就没事儿。加入大白天宫门紧闭,那就是出事了。同理,洛阳城的百姓们也把目光集中在皇城,那里是东都留守的办公衙门,是朝廷各机构分司东都的办公地点,官员们的消息应该比百姓们灵通,那里如果不正常就表明情况确实紧张了。

  洛阳的百姓中有人看见了在左掖门下发号施令的留守大人,他们说留守大人很镇定,就像在处理一件普通公务。留守大人都没有躲起来,这事儿看来没有那么严重。
  这个消息又开始在洛阳城中传播,逐渐的在压倒恐慌。
  尽管如此,吕元膺也知道解决问题的关键还是要攻打淄青留后院,自己坐在左掖门下只是扬汤止沸,解决淄青留后院的问题才是釜底抽薪。
  此时,东都防御兵和淄青留后院内的武装人员还在隔墙对峙,这种对峙有些长了,长大半天时间。如果在这样持续下去对官军是很不利的,一是官军的士气会向一个慢煞气的皮球慢慢的泄掉,皮球中一旦没有了气就只剩下皮囊,二是如若淄青在城外的接应人马听到消息前来解救他们的同伙,洛阳城将会遭遇内外夹击。
  王茂元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但是竟然没有人敢往前冲,这种状况对于现场指挥员来说那是无地自容。你可以说那是士兵们胆怯,但要是追究起责任的话指挥者是首当其冲的,兵是你带的,现场是你在指挥,战事进展不利是你的责任。

  这是在作战,非常时刻不能有怜悯,王茂元挥刀杀死一名退缩的士兵,众人这才冲上前去。他们推倒了淄青留后院的一段围墙,霎时间尘土飞扬现场烟雾弥漫。
  日期:2011-12-21 20:51:22
  留后院中的人员的素质显然要比洛阳防御兵要高一些,当烟尘还未散尽的时候他们已经从围墙的倒塌处冲了出来。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依然保持者队形,把妇人和孩子围在中间,四周的是武装人员。
  他们就是这样沿着顺城巷向西杀去,西边一里之外就是长夏门。
  长夏门并没有关闭,既然没有把握在城中战而胜之,不如将他们放出城去。权衡利弊,这些人在城外的危害要比在城内低。
  洛阳的士兵和淄青留后院冲出的武装人员保持着距离,直到对方冲出长夏门。
  洛阳城南郊区有田地也有庄园,淄青的人马出了长夏门在郊区抢劫了一番,牵了百姓的牛,抢了庄园的马,驮着粮食渡过的伊水。过了伊水就是山区,他们进入洛阳西南的山中。
  在城南山区整装待发准备里应外合的园净一直在关注城中的消息,消息来自淄青留后院,也来自洛阳官军中的奸细。最终的消息很让园净失望,由于起事的行动提前被揭发,洛阳城中已经有了警备,訾家珍和门察二位将领迫不得已带领手下退出洛阳城,目前正向洛阳西南的山区转移,好在人员没有太大的损失。
  由园净指挥实施的血洗洛阳城的计划流产了,洛阳城逃过了一劫,尽管官方的胜利带有尴尬的味道。

  洛阳城危险的解除使得吕元膺能够有时间调动更多的兵力去围剿淄青的这些武装人员,同时官方也开出了高额的赏金,悬赏那些能够提供信息和协助捉拿这些武装人员的人。
  洛阳西南的山区山高沟深林密,那是猎户们的天下,他们靠着打猎为生,在林间部下套子,挖掘陷阱。每个猎户都有自己的地盘,每个捕捉猛兽的套子都有猎户的记号,按照这一行的规矩,不是自己套子套住的野兽其它人是不会占为己有的。
  或许是淄青士兵不了解这种规矩,更有可能是他们平日里骄横惯了不屑于这种规矩,他们破坏了这种规矩。
  深山之中有一个套子套住了一只野鹿,淄青的士兵们拿走了这头野鹿准备煮煮吃了。
  已经倒手的野鹿被别人拿走,猎户当然不愿意,他向同行发出了召集信号。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也是猎户们的行规,在荒无人烟的深山之中同猛兽打交道,这种支援是必不可少的。
  众多的猎户闻声赶来,这件事如果仅仅限于猎户与淄青军士之争,谁胜谁负还很难说。猎户们想到了官府的悬赏通告,你们淄青的人跑到俺们这里来惹事还抢了俺们的猎物,俺们不能给你们好果子吃。猎户们一面跟踪这些军士,一面把这个消息火速报告给官军。
  在猎户的引导下,官军将来自淄青的人包围在一个山谷中。山中是猎户的舞台,他们祖辈都在这里驰骋。他们和官军一起发起了进攻,訾家珍、门察和他们的手下无一漏网。

  李师道在洛阳的总代理,中岳寺僧人园净也被逮捕。
  六十多年前安史之乱的时候园净才二十来岁,那时候他是史思明手下的将领。如今已经八十多岁的园净并不屈服,抓捕他的士兵们本想用铁锤打断他的腿废了他走路的功能,园净这个人太不寻常,任何可能性都要考虑到,平常的按住手脚捆绑起来的做法看来靠不住。但面对着这个八十多岁却健如黄牛的老者,手挥铁锤的士兵心有心虚,一锤下去并没有打断那根腿骨。

  园净骂道“折人胫而不能,敢称健儿?”随即园净伸出自己的腿让抓捕者可劲儿的锤。
  吕元膺下令将园净处死,临刑之前园净发出哀叹,“误我事,不得使洛阳城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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