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指淮西——唐元和英雄传》
第48节

作者: 尘埃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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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天色已经接近黄昏,这家店中的老板端来了油灯。这盏灯是铁质的,像一株树,分出几只枝叶来,那分出的枝叶就是放置灯捻的地方。

  裴度此时已经完全放心了,他知道以胡證同年的能力对付这几个徒有其表的神策军士兵那是绰绰有余,自己便只管坐在一旁看热闹。
  胡證拿过铁质的灯盏,先用手折断了灯盏上的枝叶,又将灯盏的几个支撑脚折合在一起,这一切做的都很从容,那个铁质的灯盏在他手里就像是一根同样大小的树枝。这时灯盏已经变成了一根铁棍,胡證把灯盏横放在自己的腿上,对那些神策军士兵说,咱们现在开始喝酒!本人定下一个新的规矩,每个人一次要喝三钟酒,酒要喝干净,谁的酒钟有余酒滴下,本人就用这个灯盏打他。

  胡證先喝,三钟酒喝的干干净净。
  其他人未必就有那么大的酒量了,有一个士兵没有喝干净,胡證抄起铁灯盏就打将过去。那些士兵一看胡證动了真,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叩头,口中念叨着神人饶命。
  胡證说,今番且饶了你们这些鼠辈的性命,还不赶快滚开!
  裴度笑了。
  这就是裴度,一个在危险的时刻总会有朋友来帮助的人。
  贞元末年,裴度被提拔为监察御史。认真负责的裴度写了一封密奏,谈论起权悻的事情,结果违背了皇帝的旨意,被放出到河南府去担任功曹参军。当时河南府的府尹是前任宰相郑余庆。
  在河南府,他结实了韩愈,韩愈那时分司东都任国子博士。韩愈在《酬裴十六功曹巡府西驿途中见寄》的诗中写到:裴度“遗我行旅诗,轩轩有风神。譬如黄金盘,照耀荆璞真。”这次相识使得韩愈受益非浅,当然那是十多年之后的事情了。
  到此为之,裴度的经历清晰起来。

  大约在元和三年,裴度调离河南,但他没有前往京师,而是奔赴西川到武元衡手下做了节度判官。
  元和四年,武元衡和手下的幕僚共二十七人前往蜀地武侯祠游览,裴度写下了《蜀丞相诸葛亮武侯祠堂碑》。这通石碑由裴度撰文,柳公绰书碑,著名工匠鲁健镌刻,柳公绰是著名书法家柳公权的哥哥,这通石碑被称为“三绝碑”。
  裴度在碑文中称颂了诸葛亮的文治武功,对其鞠躬尽瘁,力图统一的精神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裴度在碑文中写到:“度尝读旧史,祥求往哲,或秉事君之节,无开国之才;得立身之道,无治人之术。四者备矣,兼而行之,则蜀丞相诸葛公其人也。”
  裴度把诸葛亮比作前代的名臣管仲、晏婴、萧何、张良。
  同时裴度也歌颂了武元衡的事迹,他写道“元和二年冬十月,圣上以西南奥区,寇乱余孽,罢囗未息,污浴未清,辍我股肱,为之父母。乃诏相国臨淮公,由秉钧之重,乘推毂之寄。”“则诸葛公在昔之治,与相国当今之政,异代而同尘矣。”

  元和六年,柳公绰和裴度相继调往中央工作,武元衡写诗送行:“望乡台上秦人在,学射山中杜魄衰。落日桥头千骑别,春风寂寞旆旌回。”
  元和七年,魏博发生事变,军士们拥立将领田兴为留后。田兴请求遵守国家法令,由朝廷任命官员,向朝廷输送常规赋税。
  魏博的回归带有一定的偶然性,但仍然是朝廷的一次胜利。
  唐宪宗选派裴度前往魏州宣谕圣旨,并以钱物一百五十万贯赏赐给魏博的军士。
  宪宗在诏书中说:“其管内百姓等,身劳耕稼,力竭征徭,每念予怀,用当忧悯。宜令司封郎中知制诰裴度往魏博宣慰,亲谕朕意。仍赐钱一百五十万贯,以河阳院诸道合进内库绫绢绵等支送充,赏给将士及六州县百姓。差科宜给复一年,使之苏息。州县之中,或有残破偏甚者,委田兴逐便宜处分。”

  裴度到达魏州后宣布了宪宗皇帝的诏书,军士们听说皇帝赐给一百五十万贯的财物后都很高兴,现场欢声雷动。成德、淄青的使节也在现场,他们相顾失色的叹息到:“倔强者果何益乎?”那些跟朝廷对抗的人真的会有什么好处吗?
  魏州的府衙是由前几任节度使留下的,那个地方有很多超越制度的建筑,议事的斋阁尤其显得阔绰。田兴是个很谨慎的人,他讨厌这些建筑,不在其中视事,而是搬回到旧的采访使的厅堂居住。
  裴度到达魏州后,田兴请他为采访使厅堂写上一篇壁记,裴度答应了这个请求。他在壁记中反复强调田兴谦降守法的经历,魏人看过之后深受感动。壁记是要写到墙上的,这是中央官员所写的壁记,能够在壁记中赞扬田兴说明中央和田兴是一条心。
  田兴看出了裴度的长处,他和裴度在一起交流,听取裴度对魏博,对朝廷,对各镇局势的分析,经常谈到半夜还不肯休息。田兴力邀裴度到各个州去宣述诏旨,就是讲解皇帝对魏博的指示。裴度欣然从命,每到一个州,那个州的人们都会到郊外迎接。中央和魏博之间隔阂已久,裴度的到来无疑是打开魏博与中央关系的一把钥匙。裴度要使魏博的人们相信,中央一直是把魏博百姓当成自己的百姓,把魏博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

  裴度归来,朝廷上下喜悦不已,不用动用武力就解决了魏博的问题是朝廷的一次胜利,当然也是裴度的一次功绩。裴度很好的发挥了自己的特长,履行了特使的职责。
  裴度的强项就在于词说雄辩,有许多问题别人在皇帝面前说话不顶用,换了裴度就不一样了,裴度会从侧面进攻,说的皇帝口服心服。
  比如在若干年之后,也就是唐敬宗时期,敬宗突发奇想准备去东都洛阳转上一圈。
  唐敬宗有时候不听人劝。在此之前他说要去骊山洗温泉,左仆射李绛,谏议大夫张仲方等人多次劝谏,敬宗就是不听。拾遗张权舆急了,跪在紫宸殿下叩着头劝谏说:当年周幽王去了骊山,结果被犬戎杀害了;秦始皇埋葬在骊山,结果秦国灭亡了;玄宗皇帝在骊山修建了宫殿,结果安禄山反叛了;先帝穆宗皇帝去了一趟骊山,结果没多久就驾崩了。

  敬宗听了张权舆的话后说,骊山真的就那么凶邪吗?我到要亲自去试上一试。
  敬宗去了一趟骊山,到温泉去体验了一回,当天就回到了长安城。这时候的他还没有忘记张权舆的话,他对左右的人说,那个叩头的人说的话不足为信。
  这一次敬宗要去的地方是洛阳,洛阳自从唐开元二十四年之后就没有皇帝去过那里了,从那时到现在已经尽九十年。敬宗态度坚决,已经派了度支员外郎卢贞沿途视察,修整东都的宫殿以及沿途的行宫。唐朝自长安到洛阳的沿途都修建有行宫,供皇帝居住,在郑县有神台宫,在华阴有琼岳宫、金城宫,在陕州有秀岭宫,在渑池有芳桂宫,不过这些宫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居住了,尽管有些宫殿还有人保养,但绝大多数已经不再适合居住。

  很多人的劝谏都没有起到作用,裴度出面了。他从容的对敬宗说,国家设立西京、东都是为了预备皇帝的巡幸,不过自从安史之乱已来,这种巡幸已经停止了很多年,现在宫殿、营垒、百官办公的房舍都已经荒芜。陛下如果要到东都去,应该让有关部门加以修葺,然后才能出行。
  敬宗不那么坚持了,他说从来那些用这件事说事的官员都是说不应该去东都,如果像你所说的情况,不去也罢。
  日期:2011-12-31 20:22:17
  裴度到达魏博之后发挥了自己的强项,田兴一听起他的谈话就没有了疲倦,这就为田兴和朝廷之间架构了一道很好的桥梁,有了这个桥梁,田兴对待朝廷、对待皇帝就更加谨慎了。
  裴度因而被任命为中书舍人。

  元和九年十月,裴度出任御史中丞。
  在此期间他遇上了下邽县县令裴寰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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