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指淮西——唐元和英雄传》
第50节

作者: 尘埃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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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宗元、刘禹锡重新踏上了南去的路途。五月的时候他们到了衡阳,两位友人就要分手了。柳宗元写下了《衡阳与梦得分路惜别》的诗“十年憔悴到秦京,谁料翻为岭外行。伏波故道风烟在,翁仲遗墟草树平。直以慵疏招物议,休将文字占时名。今朝不用临河别,垂泪千行便濯缨。”

  经历十年人以憔悴才回到京师,谁曾料到又要南行岭外。汉代马伏波的故道上风烟犹在,那是谁墓前的翁仲废墟和草树一样平齐。我是因为懒散粗疏遭到了世人的物议,也不用以文字来占得名声。今朝用不着在临河送别,那千行流泪并可以濯洗帽缨。
  五十六个字中诉不尽满腹的悲酸,满腹的牢愁,在衡阳的离别是那样的沉重,执手相看泪眼。
  刘禹锡也写了诗:“去国十年同赴召,渡湘千里又分歧。重临来异黄丞相,三黜名渐柳士师。归目倂随回雁尽,愁肠正遇断猿时。桂江东过连山下,相望长吟有所别。”
  离开京师十年又同赴召唤,渡过湘江千里路程终有一别。重到连州却和汉朝黄霸的经历相异,三次谪贬和柳下惠相同但却惭愧不如。归去的目光将随着回归的雁阵而去,愁断的心肠正巧遇上断魂的猿鸣。桂江向东流过连州山下,相望着柳州长叹有所思念。
  离别,刘禹锡沿着陆路南下连州,柳宗元走水路前往柳州。
  六月,刘禹锡到达连州。他照例在六月十一日给宰相武元衡、张弘靖写了谢表,此时他还不知道就在六月三日清晨,武元衡已经遇刺身亡。

  柳宗元继续着他的旅程,最终到达柳州。
  在柳州,柳宗元登上柳州城楼面对着海天愁思写下了《登柳州城楼寄漳、汀、封、连四州》的诗:
  “城上高楼接大荒,海天愁思正茫茫。惊风乱飐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墙。岭树重遮千里目,江流曲似九回肠。共来百越文身地,犹自音书滞一乡。”
  元和十年,当裴度被任命为宰相的时候,征讨淮西的战争才刚开始不久,更严峻的考验还在等待着他。
  日期:2012-01-01 20:56:35
  第八章 韩弘与李光颜

  元和十年九月,朝廷任命宣武节度使韩弘为淮西诸军都统,同时朝廷还宣布北线的李光颜和乌重胤合兵一处,统一听从韩弘的指挥。
  韩弘出任淮西诸军都统是取代西线严绶计划的一部分,但这个任命引起一些争论。
  宰相韦贯之认为征讨淮西的各个军队本来是各自为战的,四面进讨的,这样他们随时都可以发动进攻,而且一只军队的进攻对另一只军队也会造成一种影响,看着别人打了胜仗自己却在这闲着会很不好意思,这是一种促进。现在设置了一名都统,又命令李光颜和乌重胤合兵联营,这样一来将会造成持重养威的态势,短期之内将不会有什么功绩。

  这个意见很有些道理,但唐宪宗没有采纳。这并不奇怪,如果事后总结一些事情的话,就会知道某一件事应该做,某一件事不应该做,人们称之为事后诸葛亮。而在这件事的发展过程中,有些情况是不好定论的。
  韩弘的老家在滑州的匡城,那个时候黄河还没有改道,滑州属于黄河南岸的地区。他的父亲叫韩海,韩海是一名军人,长期以来都在许州、汴州的军队中服役,时间长了也当上了一名普通的军官。但是韩海没有什么权势,又过早的去世了。在当时那种社会的家庭中,男子是顶梁柱,父亲的去世让韩弘家里的日子变得艰难起来,年少的韩弘和他的弟弟只好去投靠舅舅。

  舅舅和外甥的关系本来就很亲密,更何况韩弘这个舅舅不仅不差钱,而且不差权。韩弘的舅舅是宣武节度使刘玄佐,管辖着汴州、宋州、颍州、亳州四个州,都是中原重镇,手握众兵十万。
  韩弘不用再为温饱操心了,跟着当节度使的舅舅肯定不会饥着饿着,解决了温饱问题之后韩弘开始知礼义,开始读书。
  跟着一个当节度使的舅舅光学文是不行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光是平日里的耳濡目染也得让他去习武。韩弘也学着骑马,学着射箭,学着舞抢弄棒。这就叫两条腿走路。
  青年时的韩弘去京师参加过一次明经考试,这是进士考试中最低的等级,实质上就是考背书的能力。说是最低也不易,那些传世的经典著作普通人要背下来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考试的结果是没有通过。
  韩弘倒是不气馁,自己本身就是两条腿走路,文的不行还有武的。况且一细想就是考中了明经,吏部安排工作还是一道坎,就算吏部安排了工作,自己还得从最低级的官员一步一步的做起,也不知道得熬到哪一辈子,何谈建功立业。
  这么一想韩弘就想通了,自己不如回去学习带兵打仗,学万人敌。
  事实表明韩弘的这个感觉是对的,他在军事方面的悟性胜于读书。
  韩弘逐渐的成熟,指挥起几百号人马是得心应手,尤其善于用人,看上谁一眼就知道这个人能干什么,再加上舅舅的提携,很快就在汴州站住了脚。

  不幸的是刘玄佐死了,他的儿子刘士宁接了班,当上了节度使。刘士宁性格残忍经常杀人,而且还是在喝酒的时候动手,人就死在杯、案之间。这个刘士宁还是个淫王,他父亲的姬妾都被他占有了,他喜欢看裸体的妇人,还强行迎娶已婚的妇人作为自己的妾,反正他的妾没有什么限制,多一个少一个都是由着他的兴致来的。
  这种行为显然遭到大家的反对,汴州的大将李万荣看到了机会。贞元十年二月的一天,刘士宁又要出城去打猎了,他每次出城打猎都要耗费好几天时间。这一次他又领着二万士兵出了城,李万荣乘机在汴州城中起事,他宣布说有诏令徵召刘士宁入朝,让我做留后。他对跟随他的士兵说,你们每个人可以拿到三十贯的赏钱,不要再有什么犹豫,只管跟着我干。

  刘士宁正在城外打猎的时候,忽然有人来报告说,圣上诏书紧急徵召你入朝,你必须立即上路,如果有什么耽误的话就可以砍掉你的脑袋。
  刘士宁知道是没救了,领着五百多骑兵朝着京师方向奔去,走到中牟这个地方时,大半士兵都不见了。到达东都时,身边只剩下奴仆僮子等数十人。
  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李万荣贞元十年正月就任宣武节度府留后,实际上就是节度使,当时的节度使由亲王遥领,只是个名义。一直到了贞元十一年五月,李万荣才正式成为宣武节度使。
  刘士宁被驱逐之后,韩弘在汴州也呆不下去了,他转投同属宣武节度范围内的宋州,宋州那个时候刺史是刘逸准,刘逸准专门爱收留那些落难的人。韩弘在宋州当上了宋城南将,就是宋州城南的守将。
  两年之后,李万荣病了,病得不省人事。他的儿子李迺筹划着由自己出任节度使,不过这个阴谋没有得逞,都虞侯郑惟恭和监军俱文珍合计抓了李迺送往京师,李迺被交付京兆府处死。

  东都留守董晋被任命为宣武节度使。宣武军在董晋主事期间是相对稳定的,这时候韩愈是节度府的推官。不过董晋主事期间也埋下了动乱的隐患,他的判官陆长源很有些强硬,多数情况下都和董晋唱反调。陆长源也是朝廷派来的,朝廷认为董晋有些软弱,害怕他对付不了宣武军的恶人。
  贞元十五年二月,董晋病故。四天之后当董晋的遗体离开汴州后,这里又动乱了。韩愈后来写了《汴州乱二首》的诗,其中一首为“汴州城门朝不开,天狗坠地声如雷。健儿争誇杀留后,连屋累栋烧成灰。诸侯咫尺不能救,孤士何者自兴衰。”动乱的结果是新任宣武节度使陆长源被杀死。
  监军俱文珍推举宋州刺史刘逸准为宣武节度使,刘逸准接到俱文珍的密信后从宋城引兵进入汴州,平定了内乱,皇帝任命刘逸准为宣武节度使,并赐给他一个名字叫全琼,刘逸准从此改名为刘全琼。刘全琼就任节度使后,韩弘出任宣武都知兵马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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