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话隋唐——李世民是怎样走向权力巅峰的》
第4节作者:
钓雪人 第一次内乱是由一位支持炀帝的军官——麦孟才发起的。作为少将师长,麦孟才掌握了一部分力量,想在行军过程中,趁宇文化及不防备时动手,但又担心敌我力量悬殊,功败垂成。所以,他就联系了另一位叫做沈光的内应,以提高政变概率。
沈光处在一个非常关键的岗位:他是宇文化及的随身警卫队长,平时就驻扎在宇文化及的大帐之旁!如果真要动手,取化及首级简直易如反掌。
麦孟才清楚沈光以前受到炀帝优待,屈身侍奉化及也是形势所迫,便找到沈光,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沈光果然一口应承下来。两人计划就此确定:沈光负责在内部干掉化及,麦孟才负责在外围接应。
不幸的是,还没来得及动手,消息便走漏了。化及先是派兵将沈光的警卫队干掉,然后又把麦孟才的队伍一网打尽,总算逃过一劫。
而第二次内乱的组织者来头更大,他便是扬州政变的首席功臣——司马德戡。
平心而论,宇文化及之所以能够坐上头牌,很大程度是拜司马德戡所赐。但化及上台没两天,便一脚把后者给蹬了。后来,司马德戡虽通过财物贿赂,又拿回了部分军权,但胸中这口恶气却迟迟难消。所以,他也想趁化及不备时,给对方来个连窝端。
不过,在行军途中,司马德戡负责的是最后面的殿后工作,距离化及大营较远。因此,他担心如果贸然进攻,将很难打到帅帐,便秘密跟前方路上的一个大土匪——孟海公联系。商量的计划是,让孟海公在半道伏击宇文化及,自己再趁乱进攻。
可惜此次政变还是在事前泄露了消息。宇文化及又一次抢先动手,将司马德戡的叛乱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这两次叛乱,前一次反映了化及集团与原炀帝残余势力之间的矛盾,而后一次则反映了叛军内部因分赃不均而导致的新的矛盾。从两次叛乱也可以看出,扬州军团的内部矛盾其实已非常尖锐,而宇文化及却仍然一边醉卧在杨广遗孀之侧,一边虚张声势的进行着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能够成功的西征。
化及军团向北经过徐州之后,绕道山东,进入河南境内。他们的第一个目标是拿下黎阳(今河南浚县一带)。这里有一个天下闻名的大粮仓——黎阳仓。只要打下了黎阳仓,就能够马上解决困扰军队多日的粮食问题。
当时,防守黎阳仓的军队约有三万余人,主将叫徐世绩(也就是隋唐小说中徐茂公的原型),他隶属于威震中原的第一大割据势力——李密集团。
李密的部队号称拥百万之众,有点夸张,可能是算了一些对他俯首称臣的独立小势力。不过,他能够直接指挥的机动人马,应不下三十万人。如果不考虑其他因素,双方单挑,宇文化及肯定不是对手。
然而,李密的主力并不在东线的黎阳仓那边,而在西线的洛阳城下。通过艰苦的奋斗,李密几乎已经把以河南为中心的整个中原都占为己有,单剩一个洛阳没有拿下。
由于洛阳是隋朝东都,城防比较坚固,中原残余的数万隋军又全部龟缩在里面,不是很好攻。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李密采取了围而不打的策略。即派出重兵将洛阳城层层围困,以期盼它因粮草耗尽而不战自降。
计划本身没有问题。但李密不是神仙,算不到扬州城会突然间发生变乱,更算不到十余万隋军居然放弃江南基地,对中原作自杀式进攻。
于是,当宇文化及猛攻黎阳仓,徐世绩告急时,他就有点疑惑:宇文化及的兵力有十几万之众,如果要打败他,肯定要把围困洛阳的主力调过去。但洛阳这边压力一小,城里的隋军会不会趁虚来攻击自己的后背呢?如果不去救援徐世绩,让宇文化及得到黎阳大粮仓,日后的麻烦势必更多。该如何选择?
李密权衡之下,选了个折中之策:一方面,自己先行带领两万最为精锐的部队,星夜前往黎阳,不求打败化及,但求能死守黎阳仓,把宇文化及拖住。由于化及缺粮,只要拖的时间够长,他必然不战自溃。另一方面,则留下大部分人马继续围困洛阳,以保持对城内的压力,并秘密派出使者,与城内媾和。
怎么处置目前局势,洛阳城内也出现了争论。
文官们认为,宇文化及杀了隋炀帝,与大隋朝结下不共戴天之仇,因此,应该采用驱虎吞狼之计:授予李密太尉之职,让他不要有后顾之忧,全力去打宇文化及。即便李密赢了,也必然会元气大伤。到时,再通过封官许爵的方式,瓦解李密部将,让大隋朝不战而胜。
一位名叫王世充的将领则表示反对。他认为,此时的局势非常类似三国。李密实力最强,类似曹操,洛阳与宇文化及的实力稍差,类似刘备与孙权。为了保持力量的平衡,即使不与宇文化及讲和,也应该趁李密东线作战的机会,去攻击他的后方。否则,等李密扫平化及之后,就是腾开手对付洛阳了。
但王世充的意见遭到了文官们的激烈反对。文官们认为,以驻城隋军目前数万人的力量来看,即便去攻击李密后背,也无法改变李密必然歼灭宇文化及的结局。到头来,他还是要挥师打洛阳。与其这样,还不如先摆个姿态,送他个人情,再用温柔一刀来瓦解他。
两派谁对谁错?很难说的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两派的真正动机都绝不像口头上描述的那么单纯。
对于王世充来说,他曾经领着城内部队,与李密打过不知多少次仗。但由于才能确实比不上李密,屡吃败仗,将兵力打残了十之七八,最后只好龟缩城内,不敢再出。他之所以坚决反对与李密媾和,还有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在长期的战争中,他杀了很多李密的手下。担心李密一旦入城,自己就将遭殃。
对于文官们来说,所谓的温柔一刀,也不过是骗骗小孩子(洛阳主政的越王杨侗是杨广孙子,只有十来岁)的把戏,几乎接近扯淡。因为一旦李密率大军入城,局势就不是文官们所能控制的了。没错,文官们的真实意图是以不偷袭李密后背为筹码,来换取一次体面的投降。
当时,由于遭到李密长期断粮式围困,洛阳城已近人间地狱,“人相食”的惨剧几乎每天都在发生。打?连最能打的王世充都打不赢,还能指望谁?因此,对于文官们来说,投降,特别是体面的投降,倒不失为一条出路。而且,通过长期的观察,文官们也发现,其实李密这个人还是不错的,有文化,懂礼貌,不像一般的山大王那么粗俗。在杨侗手下是混,在李密手下也是混,二者差不多。当然,杨广在世时,这条建议不敢提。但杨广既然人已经走了,事情自然又另当别论了。
两派各执一词,在朝堂吵的很凶。不过,王世充之前的连败早已透支了他所有的威信。因此,越王杨侗最终听取了文官们的意见,选择了与李密名为媾和,实为投降的决定。
就在洛阳城内下定决心议和的时候,李密的两万精锐部队已经赶到了黎阳仓前线。由于敌众我寡,李密也不敢和宇文化及硬拼,便和徐世绩约定:徐世绩固守黎阳仓,李密则在附近的一个堡垒驻扎下来。一旦宇文化及攻打黎阳仓,李密就去袭击化及的后背,不让他顺利攻城。依靠这种内外配合的战术,李密军接连打退了化及好几次进攻,让战局成功拖入了持久战。
这时候,洛阳方面的使者也到了前线,把洛阳媾和的意思传达给了李密。李密自然很高兴。为了表示诚意,他派出使者,押着一位叫做于弘达(都说他是杀炀帝之人,但《隋书*宇文化及传》中又说杀炀帝之人叫令狐行达)的俘虏作为礼物,送到了洛阳。洛阳则立即将于弘达活活煮死,以告慰炀帝在天之灵。对于李密派出的使者,洛阳城也是极尽接待之能事。王世充此时也看出了文官们的真实意图,这哪是温柔一刀?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溜须拍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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