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百姓眼中的明末乱世吧,读『明季北略』随感》
第21节

作者: 秋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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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往外掏了三十万两银子,还是交到了军队手里而不是救助地方恢复生业,反过手来就派出一群饿狼到各地搜刮。真就不怕那些把仅存的一点粮食都送给卢象升大人作军粮的义民百姓们“从贼”?先前还满世界捡破铜烂铁铸钱呢,转过年来就敢发行纸币,您拿什么做准备金啊?或许根本就没想有准备金?那样的话你印了发行了谁敢收啊?就算直接以此偿付民间款项,谁收了谁不得骂街啊?

  崇祯十二年三月,召参议郑二阳于平台,商议扩军练兵和筹措军饷的事情。
  郑二阳奏对:“大抵朝廷编制内的现役部队,都有符合其编制的军饷。但求‘实练’,则练兵的将领不吃空额、参练的士兵不虚应差事,那么现有的军饷就足够了,此正所谓‘核兵即足饷’。如果兵不‘实练’(上边的将们仍旧吃空额、下边的兵们仍旧懒散),就算是弄来了军饷又有什么用呢?”
  这话一语中的鞭辟入里。当官的吃空额喝兵血,当兵的虚应景儿瞎对付,空耗国家有用之资养此无用之兵。这样的架子军、混子兵再多,除了摆摆队列装装样子吓唬吓唬胆儿小而且还能吃上饭的老百姓之外,又能派什么用场呢?
  叹了一口气的皇上接着主题问,从哪儿筹措军饷。
  郑二阳奏对:“诸臣之前的上书已经把筹饷的办法说尽了。关键还是在选人用人,选对了人,则国家获利,否则的话仍是利在私室。”又说:“臣见到很多州县都因战火蹂躏而残破不堪,应该下宽大修养的诏旨以收拾人心。”本来崇祯皇帝召见郑二阳奏对的主题是想办法弄钱练兵的,不但钱没弄来还被人劝说着往外掏钱,然而皇上听了很赞同,任命他为佥都御史。参议是从四品,佥都御史是正四品,这是升官了。

  我觉得皇帝尽自赞同郑参议的说法而且还提拔了他,但内心里应该也是无语的。郑参议或者叫郑佥都御史的看法综合起来无非两点:实练、得人。上下一心切实练兵,则原有军饷足够支应现役部队根本无须再练新军;选贤任能用得其人,则利在国家功在社稷亦无须重征粮饷,实是高屋建瓴洞见万里之言。但这是大道理,是战略问题,而皇帝问的是战术问题。所以郑二阳的话让人听了感觉很复杂,这多少也是儒家思想的一个困局。

  举一个或许不太恰当的例子,秦于战国用法家而成大业,汉于治世用儒家而固帝祚。法家依律强国于一时,使市人只知有律有令而不知有德有道;儒家依礼治世于长久,则生民惟事知理守礼而不务急变之术。儒家和法家,或许可以比作中医和西医。如果得了缓病或者不急之症,西医或许同样药到病除,一时之间疗效显著;但中医慢慢调理或能彻底铲除病根也未可知。相反,如果得了急病,眼看命在须臾,去看中医,任由老夫子慢条斯理地望闻问切之后煎炒烹炸地搞出药,小命多半也就差不多了;去看西医,干净利落地一通刀枪剑戟扳凿斧锯下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当年的大明王朝得的就是急病,内忧外患不断,天灾人祸频仍。眼看着郑二阳这位老中医跟那儿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天理人欲侃侃而言,皇上心里能不着急吗?大道理上你说的都对,也确实切中时弊,眼下局面怎么办?“实练”?谁去练?怎么练?有没有具体的练兵方略或者避免吃空额的考核制度?“得人”?怎么选?怎么得?有没有可操作的考评方法?别提“亲贤臣、远小人”的那套,自己“亲”的人看起来就是“贤臣”,自己“远”的人说是“小人”也无关痛痒,除非你有一套考核标准。没有?那恐怕只能归于书生空谈了。

  冒昧揣度一下,皇帝很有可能通过这次君臣晤对,对郑二阳参议得出了两点观感:一、这是一个洞察情弊、敢说真话的人。二、这不是一个办事人。所以稍加斟酌,参议的工作显然已经不能局限郑大人了,或许都察院会有他更大的发挥空间。而毕竟是皇帝主动召人家来说话的,话虽然空了点儿但终究没毛病所以降级是不恰当的,因此,升一级做佥都御史去吧。

  日期:2011-06-25 22:56:31
  郑鄤“杖母奸妹”案件
  郑鄤,字谦止,号峚阳,江苏常州武进人。他的父亲、叔父都是进士出身,继母是大学士吴宗达的妹妹,舅舅是大学士吴区闻,妻子一般,但老丈人是礼部尚书孙淇澳。壬戌科文震孟榜进士。这是真正的满门朱紫簪缨世家。
  年少的郑鄤对他继母“虐婢”的做法非常不满。这位继母或许是更年期,或许是长相比较困难,因此特别是对年轻貌美的婢女百般虐待,数位婢女甚至被虐待致死。而郑鄤似乎对此既恶心又无可奈何,为了不看见他的继母,一段时间甚至为此离家出走。在离家出走的时间里,郑鄤在山中结识了一位巫婆,当地的妇女对此人极为推崇,因此郑鄤想出了一个鬼主意。带着巫婆回家见继母,让其做法装神弄鬼。巫婆拉开架势后呵斥鄤母为何不跪,郑鄤为了让继母相信就自己先跪了下去。鄤母知道郑鄤自幼熟读诗书明经晓理从来不信鬼神之说,见他都跪了,心想那还能是假的吗?于是悔过心大起便也跟着跪了。而后巫婆历数鄤母虐婢罪行无一遗漏,转世轮回因果报应吓唬了一通,郑鄤在旁边假装打圆场说:“继母现在知错了,只求赐教解救的方法。”巫婆眼都没抬:“门儿也没有啊。”那位吴氏毕竟没见过什么世面,到此地步声泪俱下。郑鄤继续配合巫婆:“那阴世那边儿到底要怎么报应呢?”巫婆说:“罚她做十几辈子苦婢,她现在的寿命只在百日之内。被她虐待致死的婢女有十几位,十几辈子之内挨个儿轮着做夫人折腾她。”鄤母彻底吓瘫了,磕头如捣蒜涕泪求解。郑鄤接着装:“来世再报和今世现报比哪个更重啊?”巫婆说:“现报十倍。”郑鄤要求现报,巫婆假装计算折算汇率,什么抵减之类的折腾了一通后,三方达成一致,痛打二十大板,别的一笔勾销。而抄板子打鄤母的话,是巫婆亲口说的。所以“杖母”之说,就成了铁案。这是郑鄤十八岁时四月份的事。

  十年后的天启二年郑鄤了考中二甲进士,那一科的一甲状元是文震孟,二甲第七十三名是黄道周,此三人过从甚密。当年的二甲进士一共取了七十七名,郑鄤排在第三十名,在“非进士不得入翰林,非庶吉不得入内阁”因延成习的明代,这个成绩直接进入翰林院做庶吉士,不能不说和他的家世没有丝毫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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