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百姓眼中的明末乱世吧,读『明季北略』随感》
第23节作者:
秋驰 这里说一下,郑鄤案件基本上是个冤案,这个争议不大。即便坐实了所谓的“杖母”,细究当时的事实情形、前因后果,也是情有可原的。以他继母虐待婢女致死而且还不止一名的情节如果用《大明律》套的话,即便侥幸躲过一死也难逃两千里流徙,可同样以他继母的家世而言又有哪个地方官员敢接案子?又有谁敢公正审理?所以郑鄤自己动脑筋巧妙地利用巫术而非倚靠国法使其继母知错认错痛改前非,就事论事而言,这件事从大体上是对的,但郑鄤也有错,错在不该亲自动手“执杖”,仅此而已。正如刑部尚书冯英的一审报告所说:“革职太轻、遣戍太重”。二十年前的一桩旧事,这算是相当公道的处置了,如果获得了批准那么郑鄤就很有可能去琼州,到嘉靖名臣海瑞大人曾经生活成长过的地方继续战斗。而此报告上交之后,也没见原告许曦有何异动,内阁温体仁也未见怎样添油加醋蛊惑圣听,但是皇帝本人抓住不放,这就麻烦了。案件处理过程中,皇帝两次亲自下令直接干预,先是嫌初审官员过于客气没动刑,后是嫌“大辟”的量刑太轻,最终造成了郑鄤的悲剧。
崇祯皇帝为了二十年前的陈年旧案拿郑鄤这位家世显赫的前庶吉士开刀,看似不知所云,但是细思之下,可以明确地看出,这是在维护他自己最基本的统治基础。中国古代的道德传统和今天恰恰相反。古代中国人认为,忠臣必出于孝子,当然乱臣贼子也未必不孝,但不孝父母之人必定不可能忠君更遑论爱国。今天置病重垂危之亲生父母于不顾去慰问别人的人是主流宣传的对象,而这种人如果赶在包括大明在内的古代任何一朝肯定就海南旅去了(伪清的习惯是伊犁或者宁古塔),期限终身,不会中途被皇帝喊回家吃饭的,而且谁求情谁必定毫无悬念地跟着一起倒霉!
所以,归根结底只能说郑鄤不走运。他这位前庶吉士的案件要放在太平时节承平之日,往重了办没准儿也就是个流放,以他的家世背景而言打通关节后或许先罢官过几年再起复也未可知,最多无非是清议汹汹舆论哗然。很不幸的是,郑鄤赶上的,是乱世,贼子流寇啸聚山林公然反抗朝廷,攻掠城邑击杀守牧扯旗自立。这种情况下,皇帝一门心思的“杀鸡给猴看”希望抓个典型震慑一下世风日下的朝野市井,正满世界找着既“不忠不孝”又抓得着、逮得住、杀得了的典型,以为乱臣贼子戒、以儆不忠不孝者效尤。同时,这个典型还的身份还不能太卑微,那样起不到预期的效果。而亲手“杖母”的郑鄤就是在这个时候被人举上去放在案板上的。以他一门三进士的显赫家世、前朝庶吉士的个人功名,这只“鸡”在皇帝心中显然够肥,正好符合要求。所以残忍地拿罪不至死、即死罪亦不致凌迟的郑鄤开刀,看似荒谬不经的事从皇帝的心理上讲也就顺理成章了。只是最终办到凌迟三千六百刀的效果,估计连许曦、温体仁等首尾也是很意外的。
日期:2011-07-02 17:05:42
崇祯十二年郑鄤案件之后的几件事,或为隐喻、或为文坛、或为异象,总之于时局关系不大,暂且不提。
左良玉破豫贼
老朋友又来了,崇祯十二年正月二十五日,因为坐视流寇渡河外窜,河南巡抚常道立罢官,李先风接任。
当年二月,左良玉在许州大败河南流寇主力刘国能部,刘国能投降。紧接着,左良玉乘胜追击于三月在南阳府内乡县再次击败流寇。只是这次左总兵老毛病又犯了,纵兵淫掠,被皇上下旨骂了一顿。
崇祯十二年四月四日,左良玉在河南镇城又一次大败流寇,当月二十三日,贼首李万庆率所部四千余人来到内乡城下向左良玉投降。
张献忠复叛
崇祯十二年三月,漕抚中军刘良佐取得光山大捷,安庐巡道易开远在舒城三战三捷,流寇西奔。去年九月被熊文灿招降的张献忠率部进入湖北郧阳府下辖的房、竹山中。平白无故带兵进山,这是拉开据守的架势了,也可以看作是为后来的行动先站稳地步扎下营盘。顺便说一句,匪号“曹操”的罗汝才被招安后也发扬了高度的觉悟,不做官、不讨赏、不请封,自愿带着原班人马在那一带做老百姓“耕田”呢。
湖北郧阳这个地方,卢象升大人曾经以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的身份在此担任过巡抚,应该是崇祯七八年之间的事儿。对此地的描述是,荒僻险阻万山林立,同时还是陕西、湖北、河南三省交界的“三不管”地界儿,地广人稀,官也稀,总之对于流寇而言虽然不是个发财的好去处,但也绝对是个穷极落难或静待天时的不错的藏身地。
开始时,张献忠打着官兵的旗号袭击南阳,屯驻南关。左良玉当时刚到,见有官军公然劫掠县城比自己还嚣张,盘算着这么不见外的剿贼将帅应该数的过来——洪承畴在蓟辽,曹变蛟也在遵化呢,周围没别人啊,起了疑心,下令要见见这支部队的统兵将领。相当了解左总兵行事风格的张献忠心说那能见吗?见了面还有命吗?跑吧!左良玉追,追上了。要说行伍出身的左总兵就是实在,没有文人进士们那套什么“君恩帝德”啊、“生民涂炭”啊之类的废话,就是要“涂”你的“炭”!在马上张弓搭箭就是两下儿射了过去,而且挺准的,对于左总兵的粗暴做法张献忠似乎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一箭射中了张献忠的眼眶子,一箭直接把张献忠下意识去摸弓的手指钉在了弓袋上。此时左良玉已经纵马赶到面前,举刀就砍,匪号“一堵墙”的扈从孙可望(这个匪号总有点殿后掩护的敢死队的意思)拼死抵挡,张献忠血流披甲落荒而逃。张献忠跑到了麻城,左良玉率兵疾追,一昼夜行七百里,追到了襄阳府的谷城县,于崇祯戊寅年正月初九夜大败张献忠,其率残部退守谷城。这时候的张献忠又开始耍花样了,出了一张告示:“我的部队是讨贼之师,现在已经把闯王的兵打跑了,所以我们也该解甲归朝了。”同时扣押当地父老士绅具结为证,弄了两块长一尺多的碧玉和两枚直径过寸的大珍珠派孙可望去贿赂熊文灿。熊文灿同意了,而且还给张献忠派了个监军,左良玉白忙活了。熊文灿“庸鄙无能”,在襄阳驻节指挥各路大军围剿流寇期间,还在后院搞了一片菜地,为了那块破菜地居然每天动用几十号人伺候。如果说是书生清兴,你自己种自己养也还落个田园雅趣啊;如果说不是兴之所至,你堂堂剿贼军务总理大臣你缺那几根菜吃啊;如果说是为了装“儒将”,你“儒”是够“儒”了,可“将”呢?当年时逢大旱,郡县请求祈雨,熊文灿认为,自己后院的菜园里的菜能够茁壮成长,百姓田野里的庄稼怎么会枯萎呢?这不过是奸猾小民为了套取赈济粮食而已。问题是老百姓的庄稼每天可没有几十个当兵的轮流当声控人力水车给浇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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