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6-17 16:56:17
“何必有丝竹,山水有清音”美丽的岭南山水紧紧环绕着诗人的书斋,“得江山之助”,张九龄在出任洪州和桂州都督期间,“诗意的栖居”,拿起心灵的彩笔,一再描绘大地之美,写下了大量的山水诗,数量之多,几乎是其所有山水诗的一半。
“尝畜名山意,兹为世网牵。”当饱经官场之累的他忘情山水的时候,故土悄然抚慰游子之痛,那种郁结在心的愁苦便烟消云散。因着宠辱不惊、淡定自若的天性和不计沉浮得失、进退从容的豁达襟怀,他笔下的诗歌也越加清新自然,“清”字更是频频出现:
“清切紫庭垂,威菱防露枝”
“苔益山文古,池添竹气清”
“霜清百丈水,风容万重林”
“溟色生前浦,清辉发近山”
“清节往来苦,壮容离别衰”
“归去南江水,磷磷见底清”
……
这“清”中兼具的雄浑之意是张九龄在对社会和自身反省之后,对自我人生座标的定位,而他的山水诗不仅是诗人眼中的山水,更是自己心中的山水,笔势飞动,句奇语险,胸襟开阔,感情激昂,纯美自然,“若蜘蛛之放游丝,一气倾吐,随风卷舒,自然成态”,完全超越了大、小谢体的写作结构,展现出大江湖风平浪静、空阔浩渺的气象。如“一水云际飞,数峰湖心出”;“江水连天色,天涯净野氛”;“疾风江上起,鼓怒扬烟埃。白昼晦如夕,洪涛声若雷”……这是继陈子昂之后将山水引入感遇类诗、创造出以感怀为主兼咏山水的五古体,充实并深化了山水诗的思想感情,对唐诗做出了重要贡献,以致胡应麟在《诗薮》中写到:“本曲江之清澹,而益以风神者也”
在诗坛上,不仅张九龄喜用“清”字,柳宗元也喜欢,向来诗风“清峭”,在一百六十多首诗歌里,竟然有七十三首诗都有着“幽独”、“清寒”的意象,“清”字随处可见。如“新沐换轻帻,晓池风露清”、“留欢唱容与,要醉对清凉”、“恋恩何敢死,垂泪对清湘”、“猿鸣稍已疏,登石娱清沦”……在整体风格上,他们都接受和延续了谢灵运的特色,但因个人遭遇的不同和信仰、性格、立身处世等方面的差异,同中有异,柳宗元偏向“峻”,张九龄更重于“淡”。
因为宠辱不惊的心态,张九龄无论是在政治,还是诗文方面都能始终如一地坚持“淡”然的风格。他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从来就没有忘却归隐的初衷,但又一直希望为国家和民众不辞劳苦,“大隐隐于朝”,就连笔下的诗歌也深受影响,完全没有了柳宗元诗里的峻峭清冷之意。
每每欣赏张九龄的山水诗,就不能不让人联想到当下------大好河山正被严重污染和过度开发,一如詹姆斯·乔依斯所说:“现代人征服了空间、征服了大地、征服了疾病、征服了愚昧,但是所有这些伟大的胜利最终在精神的熔炉中化为一滴泪水!”,在这物欲横流的社会里遭受污染的,不仅仅是环境,还有我们的心灵。当夜色来临,当我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独自从墙角捡起早已布满尘埃的书籍时,才能获得精神上的慰藉。这时候,张九龄转过脸去,悄然走向时光深处,而他的那些山水诗是何等神奇,瘦瘦的几行,便带着你我奔向旷野,与清风相伴,一直从唐朝活到现在……
---待续---
日期:2012-06-17 17:15:26
就在张九龄独守一方天地的时候,对他有知遇之恩,“叙为昭穆”,时任右丞相的张说突然病倒,命悬一线。
玄宗大惊失色,那可是他的左膀右擘呀。
正是隆冬腊月,天冷得出奇,躺在病床上的张说深受煎熬,同样受到煎熬的还有李隆基。他天天派人去探望,甚至亲自写药方,都没能挽救自己宠臣的性命,六十四岁的张说最终撒手西去。丧张说之痛尤似丧父,他亲自为爱将撰写碑文,并下令举朝哀悼。
尽管痛失一员大将,大唐帝国隆隆的战车依旧在向前行进,没有人可以阻止,也没有人能够阻止。原本,朝堂上有萧嵩、张说两员猛将执政,一派繁盛气象,整个国家也欣欣向荣,这时的唐朝,这时的玄宗,这时的中国老百姓们,貌似都无比幸福,坐看开元盛世逐步走向鼎盛,让浮华的泡沫变得更加绚丽多彩。只是,张说突然去逝,萧嵩又恰好辞职,李隆基这个摊子眼看着就要黄,情急之下,找谁顶上呢?张九龄,那个学识渊博、为人方正、文采好、见识高、工作兢兢业业、口碑极佳、风度翩翩的大才子张九龄。
一纸诏书让身在桂州、年已五十二岁的张九龄纠结了。
仰望蓝瓷瓶一样的天空,他的心里充满了“进”与“退”的矛盾。象所有客家人一样,他信奉祖先大于宗教,敬畏道德和自然大于权势与财富,可是壮志未酬,自己又怎么能沉湎于“心远地自偏”的闲暇呢?
张九龄毅然奉旨北上,翻越“积雪浮云端”的秦岭,走过“玉暖日生烟”的蓝关,重新回到风云多变的长安城,将自己眷恋的琉璃之境、烟雨之乡深藏心底,一心要以一已之力振国兴帮。
正是早春三月,长安还笼罩在一片春寒之中,灰色的天空极力渲染着清冷的色调,偶尔有雁阵掠过,那悠长的鸣叫声总让人忍不住仰望。穿过车水马龙的街,张九龄默然面对眼前的皇宫,仿佛看到了从前那个在此进进出出、意气风发的自己。唉,时间如流水,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年轻的他了……
张九龄回到朝堂上,他的橘品梅骨、他的兰心竹节、他的淡菊清荷和他的松风柏韵也回到了朝堂上,那无处不在的魅力让玄宗和满朝文武眼前一亮。
玄宗望着这位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的臣子,一如从前那样赏心悦目,尽管张九龄已年过半百,却比从前更多了一份成熟的魅力,让他由衷赞叹“儒学之士”、“王佐之才”, 并授予正四品的秘书少监、集贤院学士,成为推行礼乐雅颂的张说的继承人,次年又升其为从三品的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修国史。到了开元二十一年,又提升为正三品的中书令,加封金紫光禄大夫称号,授予从二品开国县伯的爵位,食邑五百户,位居尚书左丞相之上。如此高官爵位,在整个大唐诗人中是屈指可数的。这个时候的张九龄就象六祖慧能曾经预言的那样,他当官大到宰相,只朝天子不朝佛,叱咤风云,威风八面,同时成为政坛和文坛的领袖人物,独步天下,无人能敌。
在开元盛世,皇帝身边,是宦官的地头;朝堂之上,是宰相的天下。张九龄站在人生的最高处,极力向天伸展,枝叶满天,荣耀之极。那时候,他的门下聚集了一大批文人墨客,而他就是传说中的伯乐,只要发现人才,就大力支持、提拔和重用,使得一些人从此获得了文学声誉,包括许多最优秀的诗人:
王维,于开元二十二年(734年)到洛阳请求张九龄引荐,并于开元二十三年被推荐,从而出任右拾遗。张九龄罢相后,他变得非常消极,但没有离开官场。
王昌龄,于727年考进士第,随后在张九龄执政时任职,张九龄去位后,被贬至南方任小官。
盂浩然,隐居于鹿门山,以诗书自得其乐。四十岁时来到京城,应进士试,不第,还襄阳。张九龄镇荆州时署其为从事,与之唱和。
包融,被张九龄引为怀州司户,集贤院直学士。
卢象,开元中声名鹊起,与王维、崔颢比肩骧首。张九龄十分器重他,擢其为左补阙、司勋员外郎等职。
皇甫冉,十岁能诗文,十五岁有大志。“右丞相曲江张公深所叹异,谓清颖秀拔,有江、徐之风。”。
……
在唐代文坛上,张九龄上承陈子昂,下启孟浩然、王维、李白,首倡山水田园派,成为一代文宗。千秋后,仰高风尚在,袖拂云飘。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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