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回忆录:走上权力巅峰的奥秘》
第20节

作者: 非魚亦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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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点如何才能做到呢?“分其势”和“然后轻兵袭白马”就是其中的关键,而且二者缺一不可。
  兵到延津,做出抄袭袁绍后路的假象,就能够分袁军之势,但是以黎阳与白马的距离,留守袁军仍有足够的能力去营救,围堵,因此白马之战对曹军的机密性与速度就有了极高的要求。
  一个“轻”字其实重量无比,由延津突然转到白马要“轻”,到达之后作战要“轻”,这个“轻”字所代表的就是机密、迅速,而迅速所指的则是速战速决及速进速退两个方面。

  曹公当然深知其中之要,他率军到达延津,引动袁绍大军分兵西下之后,立刻就在那个密和速上下开了功夫。曹公大军离白马只有十里时,颜良才得到消息,此不可谓不密、不速,曹公阵斩颜良,解除围困,并能够在黎阳袁军追来之前,组织起白马军民的有序撤退,此不可谓不速战速决,速进速退,官渡之战中袁曹二军的首次正面交锋于是就在这密与速中完美收场。

  于曹公来说,于战例本身来说,它足称完美,袁绍的感受且就不去管他了。
  此战中惟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白马之战单独来说近乎完美,但是它的完美背后却杀机深伏,白马之战本身对完美的追求,其实就早说明了这一点。
  为什么要密,要快?密和快只是为了对付颜良,为了解围吗?当然不是,它还为了与黎阳袁军抢时间。那么这个时间抢到了,来自黎阳袁军的威胁是不是就消除了呢?仍然不可能,他们必定将穷追不舍。
  袁军仅骑兵就达上万,他们要追上曹军本就不算什么难事,何况曹军这一次是掩护白马全城百姓一起撤退!
  曹军这真是找死来了,原来那白马之战即使打得再漂亮数倍,也不过只是一时之计而已——问题因此接踵而来,曹公这到底是想干什么呢?白马对他真有那么重要吗?他难道非冒这么大险不可吗?他解除白马之围的目的难道只是为了那一城百姓?要不他何以会在明知危险的情况下仍不舍弃他们?要不他为何会前面既密且速,而后面却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

  曹公偏偏就是要袁军来追!
  曹公知道白马无从防守,所以他在救援之后选择了撤离,白马百姓当然是他不能轻易舍弃的,所以他得带走,但是你若想让曹公这样的人不顾利害关系地去做一件事,那完全不可能。
  汉末以来天下最缺乏的是什么?是人。任何功业离了人都是空谈,这个时代的人对这句话的认识就更加深刻,所以曹公舍弃不了那些百姓是真。可是如果不舍弃的结果将是曹军主力蒙受重大损失呢?将是军民同休的结局呢?曹公还会那样干吗?
  显而易见,曹公这样做必然是有其道理的,他之所以敢于这样干,就只能说明他胸有成竹。军事之中,凡反常之事之下必然隐藏着某种玄机、危机,可惜袁绍不懂这个,或者不曾深思,他蒙着头就只管追了下去。
  延津南之战可说是最能显示出曹公英雄本色的一战,这一战又是一场古代运动歼灭战的范本。
  曹公既然已选定了官渡作为交战的最好地点,所以他就势必要力求将袁军引到官渡去,白马百姓和白马辎重(肯定包括百姓财物)在其时不但同是曹公的诱饵,更像是曹公的武器。

  四月分,天气已有点热的味道,曹公率军护送白马百姓沿黄河向西而行,袁绍大军已疯狂追来。
  袁军已经分势,以荀攸之“必分其势乃可”可知(荀攸当然早想到后着),黎阳袁军此时恐怕已难以占到绝对优势,故而袁骑达五六千之多,而曹骑只有六百一说纯属扯淡,亦不过是史家的抑扬笔法而已。
  兵力差则差矣,但到不了这种程度,然而主要问题却不在这里,因为袁军并非只此一路。
  黎阳袁军渡河追及曹军时,曹军恰到延津之南,这也就是说如果先前中计调走的那部分袁军,此时反应过来,或得到消息,正好也可以渡河过来,与黎阳袁军形成夹击之势——如此庞大的队伍却不是于禁那二千兵马可以挡得住的。
  势均力敌的袁军在这种形势下都很难对付,都容易形成胶着之势,如果这种情况出现后果将不堪设想(胶着形成,这种情况必然出现),这才是曹公呈现出其大手笔的时候。

  沮授大概是早料到危险的,所以他在黎阳袁军倾巢渡河的时候曾劝阻袁绍,说:“胜负变化,不可不详。今宜留屯延津,分兵官渡,若其克获,还迎不晚,设其有难,众弗可还。”但是袁绍仍旧没有听从。
  沮授因此叹息道:“上盈其志,下务其功,悠悠黄河,吾其济乎!”他“遂以疾辞”,结果引得袁绍大怒,竟夺去他的兵权,将其所部全部交予了郭图。
  却说袁绍军追至延津之南,袁绍派出大将文丑与刘备率先而进,眼见得远处尘土飞扬,遮天蔽日,曹公却突然勒兵扎营于南阪之下,命人登高瞭望,不时查问。
  瞭者初答:“可五六百骑。”继而大呼:“骑稍多,步兵不可胜数。”如此二语已足见追兵之速,敌众之多,气势之盛,闻者无不骨栗。当其时,曹公反倒更显从容,他吩咐一声“不必再报”,竟下令诸骑解鞍放马,就地休息。
  从白马一路解来的辎重在这时却依次上路了,车辆一路散开,无遮无掩。诸将看到这种情形不免着急,他们认为敌骑太多,冲撞太巨,因此纷纷要求回营据守,却听到荀攸忽然说道:“此所以饵敌,如何去之!”曹公于是看着荀攸微微而笑。

  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能如此而笑。
  曹公何止是能笑,他的气概唯有那句“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可以形容。敌骑越来越近,马蹄声如雨如鼓,敌人的呼喝之声如在耳边,敌人的狰狞面孔就在眼前,但是曹公在诸将“上马!”的连连催促声中就是一动不动。
  他说的是:“时候未到。”
  那么什么时候才是曹公上马,大家上马的时候呢?诸将不久知道了,原来这个时候就在袁军“分趣辎重”之时。
  当袁军争抢辎重之时,曹公忽大喝一声:“可矣!”率众跃上战马,当先杀向袁军。
  此战之中袁绍大将文丑又遭阵斩,颜良文丑皆袁绍名将,威名贯耳,此二人之被杀乃使袁绍三军气夺。

  延津之战中,曹公先以解鞍放马骄其心,懈其志,而后以白马辎重作为诱饵,将袁军化为了一群乌合之众,他的胜利竟全是建立在袁军骄傲自大,贪婪成性,军纪松弛的基础上的。
  白马、延津二战结束,曹公完成撤退,从容地回到了官渡,而那袁绍果然也尾随而至,于是官渡之战的最后一战,也即是主力之战便很快全面展开。
  日期:2012-06-19 09:12:15
  二十 从官渡到赤壁 (6)
  袁绍出兵之初,曾命大才子陈琳作过一篇讨曹檄文,历数曹氏数代之罪,直骂得曹公大汗淋漓。这篇檄文煽动性极强,但也不仅于煽动,那里面还有更能够使曹公大汗淋漓的东西,那就是袁绍最初的作战构想。

  “并州越太行,青州涉济、漯,大军泛黄河以角其前,荆州下宛叶而掎其后。”这话即出于那篇檄文,说的就是多处出击,四面包围的态势,当真是很吓人的。
  但是很奇怪的是,袁绍雷声大雨点小,他最后竟没有那样做。
  荆州刘表按兵不动,只想保持中立,当然是无法“下宛叶而掎其后”了,可是东方虽有臧霸防守,河内虽有魏种总以河北之事,袁的青州、并州二军也无妨一试啊,这到底是利大于弊的。假如袁绍当时能够实施最初的计划,三面进攻,四下骚扰,再能够听从田丰、沮授之计,打一场持久之战,曹公恐怕难成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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