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9-11　11:16:20

　　《明季北略》读书笔记之二十六——李自成陷洛阳 [原创 2011-09-11 11: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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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祯十四年
　　李自成陷洛阳
　　注一：关于地名，这里《明季北略》记载的是《李自成陷河南府》。对应《明史》粗证之下，这个“河南府”貌似也就是洛阳了。关于时间，这场战斗《明季北略》和《明史》中的相关记载都是在崇祯十二年，《崇祯实录》的记载是在崇祯十四年，这里还是采用崇祯十二年的说法。
　　注二：关于战斗过程，《崇祯实录》的记载是李自成带着几百个亡命徒买通了守城明军就攻了进去烧杀抢掠直至干掉了福王，对于这种说法，小秋觉得还是比较悬的，甚至可以说这是有偏颇的。原因有四：
　　一、在刚刚过去的崇祯十三年十二月，也就是此次战斗记载的一个月前，李自成还在河南收拢饥民直至兵力“数十万”。尽管那“数十万”里除了妇女和十五岁以下、五十五岁以上的最多也就剩下一少半，保守估计那也是不少于十万的壮年男子，联系他当时在河南“连破四十八塞”的战斗历程看，十万战斗人员的数字貌似还是比较靠谱的。
　　二、假如李自成确实是几百人，他敢在城下喊话？就算他有这个胆子，他的脑子应该也没糊涂。因为如果明军占据优势，他这么一喊话，“老乡见老乡”之后“两眼泪汪汪”的极有可能就是他李自成的部队了，应该是流寇投降明军才是。甚至把他这个“闯王”绑了送给明军当见面礼也未可知。
　　三、几方对照之下，关于这场战斗都有类似“营卒勾贼”也就是守军变节的记载。所以可能的情况应该是，开始时李自成打了几下，但没打动，于是开始玩儿阴的，收买联络守城部队里应外合攻破了洛阳城。流寇的先锋部队或许真的只有几百人，但即便贼胆包天如李自成者也不会完全信任才变节过的守军，他应该也还不敢带着几百人大模大样地坐在刚刚攻陷的城池里喝得酩酊大醉，所以，他那几百人的先锋后面应该是有后续主力部队的。

　　四、抛开上述各项不谈，从利害逻辑上讲，小秋之所以敢这么说，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如果李自成真的带着几百人就攻下了洛阳，民间笔记的《明季北略》或许会不写，私人著述的《明史纪事本末》或许也会不说，但伪清的官修《明史》绝不会不提。
　　崇祯十四年正月二十六日，李自成亲自率部攻击河南府。
　　当时河南府的防御任务由总兵王绍禹的部队担任。流寇围城伊始便全力攻击，但冲了几次都被挡了回来。
　　时间稍长，围城贼兵就打起了古代信息战——喊话，而守城明军中居然有人在城上和城下的敌军遥相呼应。从这个情况看，王绍禹总兵下辖部队的军纪是不怎么样的。一般而言，城下占据优势的敌人向自己喊话显然不是想投降，此时基层军官至少应该制止士兵应答，这是起码的常识，但王总兵的军官们没有这么做。这说明面临危难时，他的军官很难有效地控制部队，或者说他很难有效地控制自己的军官。当然，对于流寇而言这是一次成功的心理战，极其类似于近代的某场国内战争。不过说实话，这个仗真的不好打。原因就在于当时河南连年饥荒，当兵吃粮，跟闯王也是为了吃粮，大家都是本地穷苦人，都是为了活命才上的战场，城下往上射箭爬梯子的是河南当地人，城上往下扔石头开炮的也是河南当地人。几声乡音对答之后，“嗨，原来你是小谁家的小谁啊，探头儿出来给老子看看，快点儿！我是老谁家的老谁，论辈分还是你二大爷呢，这不，你二伯也在这儿呢！”这仗还打个p啊。于是很自然地几轮呼喝对答之后，似乎近在咫尺生死攸关的同乡情谊战胜了远在天边虚无缥缈的忠君思想（如果有的话），守城明军居然就在城头上把督战的副使王充昌绑了，幸亏总兵王绍禹及时赶到弹压副使大人才得解脱。面对王总兵的诘问与责罚，绑人作乱的兵士们毫不畏惧，有恃无恐地说：“贼人就在城下，就算是总兵又能奈我何？”说罢干脆挥刀杀了几个仍在尽忠职守防御隘口的士兵，城下的流寇看到有空子可钻便趁隙攀援而上，叛兵接应流寇入城，城陷。

　　城破后，城内的福王朱常洵和世子朱由菘缒城而逃，士民被杀者数十万。贼人焚毁了福王府邸，抓住了副使王允昌，没杀。只有一位典史坚贞不屈而遭杀害。王允昌两次被抓而没有被杀，对比那位没有留下姓名的“不屈而死”的典史，他很可能是“屈”了，所以活了下来。李自成发米数万石、银钱数千万赈济饥民。这里赈济的应该是洛阳城外协助流寇攻城的“饥民”，前面杀的应该是洛阳城内的普通市民百姓，并不矛盾。然而一赈一杀之间，李自成还是腾出手来把过于肥胖的福王抓住了，和他一同被抓的还有前兵部尚书吕维祺。

　　和之前那些舍命不舍财的藩王们不同，藩邸位于河南府城内的明神宗万历皇帝之子福王朱常洵在短暂的围城期间曾经散家财招死士，重赏之下的勇夫们也曾经和守城明军一起力战拒敌并且斩获颇多。只不过这一切为时已晚，早在崇祯十二年河南饥荒开始时，吕维祺就劝福王拿出私财赈济洛阳饥民以振作人心，他不听。吕大人也不是光说不练，自己变卖家产赈济饥民，朝廷闻知后诏令吕大人官复原职，此次战斗中吕大人负责防守洛阳城北门。城陷被俘后，贼军中有认识吕维祺的人，便对他说：“您不就是当初毁家赈灾的吕大人吗？我能救您，您现在就跑吧。”这位说话的人应该不是普通贼兵，因为附近肯定还有别人，也或许本就是饥民的很多贼兵都得到过吕大人的赈济，所以他才敢说这话。而这种场景下的这句话又能够从侧面印证了前面提到的一个事实，那就是确实有大量的河南当地饥民加入流寇队伍。种善因得善果，早先的播种此刻到了收获的时候，能够在乱军破城之间逃得一命也算是大幸了。但吕大人昂首不应，当初散尽家财赈济饥民是为国纾难，此刻城陷舍生取义是为国尽忠。于是他和福王一起被抓扭送至李自成面前。路上还对福王说：“名义甚重，勿自辱。”面对李自成，吕大人忠节不屈厉声骂贼，殉国。福王府只有十三岁的太监崔升也劝福王宁死勿屈，并抱住福王不撒手。和吕大人、崔内官不同，福王的嘴好像还是挺甜的，不排除跟亲自审问他的李自成喊了一通爷爷大爷之类的话，但仍无济于事，被害。贼人杀害福王时，崔升也一起被杀。福王身体肥胖，重三百余斤，贼人把他剁成肉酱拌上鹿肉一起吃，叫“福禄酒”。洛阳城陷后，福王世子朱由菘也就是后来的南明弘光皇帝，于城破乱军之际和他的父王分头逃跑，他成功逃到了怀庆。李自成所部流寇一路攻破永宁又杀了万安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