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里寻他千百度——闲话宋朝词人》
第31节作者:
周慕白A 日期:2011-09-21 21:17:03
五,辛弃疾原来也是大款
“飞虎军”是建成了,辛弃疾的梦想也达到了,只是没过多久,辛弃疾就被调往江西任职了。这支刚建好的“飞虎军”辛弃疾自然无权带走,也就是说他辛辛苦苦搞出来的成就自己却不能享用,实在是令人感到遗憾的。不过有一样东西辛弃疾虽然也带不走,但是却在湖南任职期间就享用了,这便是他所建的那所房子了。
确切地说,这不是一座普通的房子,这乃是一座标准的别墅,名曰“稼轩”的豪华别墅。
这就让人不好说了,这当然也是后世学者们诟病辛弃疾的地方了,尤其是当代的某些学者,说他辛弃疾肯定贪污了,否则哪有这许多钱来修建别墅?
下面我们就来分析一下——
用柏杨先生的话说,两宋时期乃是“士大夫的乐园”,尤其是那些考上进士的高级知识分子们,不仅待遇优厚,而且所面对的政治风险较小,宋太祖曾颁下诏令,不杀士大夫,罪名再大的恐怕也就判个流放,比如说让后人咬牙切齿的秦桧同志。
的确,相比较明朝而言,宋朝官员的薪水那可就高的多了,尤其是那些官居一方的大员,比如说辛弃疾同志。但问题是薪水再高、福利待遇再好,恐怕也没有能力建造别墅吧!并且这个“稼轩”别墅还真不是一般的别墅,它大约占地有一百七十多亩,里面总共一百多间房子。当这个豪华别墅快建成的时候,辛弃疾的好友,大学者朱熹跑进去参观了,后来在写给他的朋友陈亮的信中说,稼轩别墅宽敞明亮,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朱熹不仅是大学者,同时自己也是个为官之人,应该说,他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尽然都发出了如此的感慨,可见这座别墅确实非常豪华。
好,问题出现了,辛弃疾的工资水平究竟能不能建造这样一座豪华别墅呢?
答案显然是不可能的。尽管辛弃疾的工资很高,各种福利待遇也有很多,但要建这种类型的豪华别墅显然是不够的。
中国民间有句俗语:“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金。”做了三年的清官,你都有十万两白银的灰色收入了,那何况是贪官呢?也就是说,即使辛弃疾贪了一点,建造了那么一座别墅,我们也不能称他为贪官。
这当然是个体制问题了,当时的为官者,基本上百分之九十九都会贪一点的,一点灰色收入没有是不存在的。明朝的海瑞先生是其代表,他是那种没有一丝灰色收入的官僚,仅凭自己的薪水度日,可是他每天只能吃腌萝卜白菜了,并且还是他自己种的。有一次,因为买了两斤猪肉为自己的老母亲过生日,还被大家传为奇闻,“海瑞居然一下子买了两斤猪肉!”
我们丝毫也不会怀疑辛弃疾的人品,也丝毫不认为辛弃疾是个贪官污吏,但我们怀疑中国古代的官僚体制,怀疑这个体制下的一切为官者。这就好比是当下的公务员,或者高级干部。你要说你的爸爸是高官,那么你的朋友都会由衷地发出感慨:“那你家里一定很有钱!”其实,中国高官的薪水很高吗?高到可以买别墅嘛?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大家应该还记得前面的苏轼,苏轼被贬广东时,竟连个路费都没有,要知道,苏轼也是宋朝的士大夫,也曾当过高官的。当然,苏轼是阔达之人,生活花销很大,没存下什么钱,只得向自己的弟弟寻求资助。辛弃疾非但有钱建别墅,还有钱资助自己的朋友,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
当代的宋史专家邓广铭先生面对别人对辛弃疾的质疑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企图为辛弃疾辩解,但理由仍然是辛弃疾的薪水高、福利待遇好,足以有这个经济能力建造别墅。其实邓先生大可不必为辛弃疾辩护的,我们能理解辛弃疾的忧国忧民,更能理解他收复河山的雄心壮志。但我们不要纠缠在这一件事情上,辛弃疾没有大贪特贪,也没有搜刮民脂民膏。只是在政策允许范围内多了一些灰色收入罢了。
年少时,我看了余秋雨的《风雨天一阁》这篇文章,文章的主人公是一个藏书家范钦。他一生各处为官,各处收集书籍,终于集赚出了一个庞大的藏书楼“天一阁”。在临死前,他的大儿子继承了他的藏书楼,他的二媳妇继承了他的十万两雪花银。
我当时就不明白了,明朝的官俸是很低的,即使范钦当了一辈子的官,即使他也曾当过大官,但仅靠官俸无论如何也是集赚不出十万两白银的,所以,范钦肯定是个贪官。可以通篇文章看下来,余秋雨先生根本就没有提及这一问题,更没有说他贪污受贿了,有的尽是对他藏书精神的赞美,对他毕生为藏书事业所作出贡献的褒奖。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在这个问题上,其实不应做求全责备。岂不闻明朝最著名的大清官、大宰相张居正,在死后抄家是仍然收出了几十万两白银出来,但这丝毫不影响后人对他的尊敬。
——终究都是封建官僚体制的顽症所造成的。难道说两宋时期流行官员蓄养侍妾,而苏轼、赵明诚、王安石等都养有侍妾,这就说明苏轼、王安石等移情别恋、始乱终弃、生活不检点嘛!显然过了。
因此,我们也就不必苛责辛弃疾了!他想住别墅就让他住吧!只要他一心想着国家民族以及人民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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