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10-03 20:35:41
这王先生也是一代名士,地方精英,正值古稀之寿。这样一个人物过七十大寿自然非同小可,社会各界名流前来道贺,热闹非凡无需多说,而马湘兰是这场盛事的主角。
那些日子里,她忙里忙外,比女主从还辛苦,但是容光焕发,眼神明亮,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能量。她拼尽全部的气力,为他呈上一次华美的绽放,哪怕从此后萎谢了,也是心甘情愿的。
歌舞场中已经混成阿姐的马湘兰,还有本事营造出另一种奢华,她带的这十五个能歌善舞的佳丽,住在王先生的别墅百絮园里,为他缓凝丝竹,慢度新曲,表演的节目一连几个月不重复。
在王先生的生日宴会上,马湘兰还重亮歌喉,高歌一曲:
举觞庆寿忆当年,
无限相思岂待言。
石上三生如有信,
相期比翼共南天。
王先生自然深感得意,太有面子了,事后他向朋友炫耀当时的盛况:“自夫差以来所未有。吴儿啧啧夸盛事,倾动一时。”
有一夜,很晚了,曲终人散,年轻的女孩都已回房休息,马湘兰一个人靠在化妆间的椅子上,还没有卸妆,微微有点疲惫。
这时,王先生进来了,马湘兰正待说什么,却见他从镜子里看着她,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镜中的自己,眉目潋滟,乌发如云,难怪他眼中有激赏之意。她心中怦然,等他的下文,他微笑着,开口了:“卿鸡皮三少若夏姬,惜余不能为申公巫臣耳。”
王先生的话翻译成现代汉语,就是:“卿今年二十明年十八,真像传说中的夏姬,可惜我不能做她的情夫申公巫臣啊。”他在开玩笑,但是开过头了。
夏姬是春秋时人,史上最为放荡的女子之一。
马湘兰听到王先生这句话,立刻呆住了,嘴角上的笑容也开始凝固了。或许他是真心赞美她,但却用了一种不可原谅的轻薄调笑。
那一刻,马湘兰的心火悄然熄灭。他竟把她与那位“荡妇”相提并论,枉费她一辈子心高气傲,痴情守候。自己用心爱他那么多年,却原来在他心中,自己不过是夏姬一般的人物,而且,他很是自负高洁地说,惜余不能为申公巫臣耳,这明摆着瞧不起人嘛!
也许,他对她的救助,只是偶尔的一念之善。
日期:2011-10-03 23:41:43
这些年的通信,是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他根本瞧她不起,这不是错,他的错误在于,这么久之后,他才让她知道!
马湘兰应该没说什么,所以王穉登很不再意把这件事写进了文章中。我猜,他一定忽略了一种破碎的声音,不只是她的心,还有她的容颜,她那惨淡经营不肯老去的容颜,在那一刻支离破碎。
在错误的时间遇见了一个错误的人,从此,过了错误的后半生。
马湘兰第二天即启程回到南京秦淮河畔的家中,在大病一场后,她意识到自己大限已至,于是平静地燃灯礼佛,沐浴更衣,端坐而逝。
马湘兰的死讯传到王稚登那里,他悲痛之余,挥笔写下挽诗一首:
歌舞当年第一流,姓名赢得满青楼。
多情未了身先死,化作芙蓉也并头。
但这首诗名为挽诗,但沉痛不足,更多是显摆:第一流的女子可是暗恋我王穉登的哦,至死都多情未了,对我王某人念念不忘;后一句“化作芙蓉也并头”则完全是凑韵。
是不是对王稚登太苛刻了些?谁还没有个失言的时候,怎能为一句话,就把人全盘否定?但有些错误是不能原谅的!
对马湘兰,我们无须嘲笑,也不必同情,爱上陷入爱情的女子,原本就把“爱”,看得比“爱人”更重要,马湘兰辞世时是如此平静,她应该,已经拥有了化解一切的智慧。
我爱你,但与你无关!
马湘兰去世时,不少名士邹为她撰文献祭,哀悼她的挽联祭文大多高雅清丽,成为当时的一桩美谈。其中有个叫张宾王的义人自夸他自己的祭文最好,人们很让他读来听听,张宾王自负地:“不必全读,只听一句就知道是佳作”,于是念道:“此固一世之雌也,而今安在哉!”
大家听后都捧腹大笑起来。原来张宾王改苏轼《赤壁赋》中“此团一世之雄也”中的“雄”为“雌”,用于悼念一代名妓马湘兰,其中既有幽默、调侃的成分,也有真情实感包含在内。此句既符合马湘兰生前处世的豁达幽默,又赞叹了她卓尔不凡的人品与才情,所以这篇祭文为当时的人所称道。
日期:2011-10-04 10:51:56
明代的“超女”——薛素素
薛素素,字素卿,又叫薛五。是万历末年至崇祯初年南京城的名妓,
与前面几位才女一样,薛素素留下的资料也很少,她的的童年生活已无从查起,只知道薛素素是苏州人。苏州是水做的城市,苏州的女孩是水做的女孩。
薛素素虽是生于苏州,成年后却长期居住在南京,但人家绝不是“北漂”。因为这薛美眉多才多艺,棋、诗、书、画、弓、歌、舞、琴、箫、绣等,无所不精。
更让人惊叹的是,薛素素还会演出全武行,能骑在奔驰的马上用弹弓打鸟,百不失一,真是“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
薛美眉确实是个人才,放在中国的任何朝代都是个人才。我们可以做如下设想下:如果放在抗日战争是时代,绝对是个神枪手,每一个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是不成问题的;如果是放在当今体育界,一举摘下了女子“五项全能”的桂冠估计也是十个手指捏田螺—十拿九稳。
是金子在哪里都闪光,薛素素在她的那个时代,在她所在的秦淮风尘圈里是最有亮彩的人物。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薛美眉整个是一个明代版的“超女”。 但在明代,人们不这么叫,而是称她为“十能才女”。
但薛素素更爱称自己是“女侠”。在常人看来,行侠仗义,那是男人的事,与女人无关,而薛素素却偏偏以女侠自居,反映了她不甘于脂粉丛中的想法。
我们从她的一个别名“薛五”,也可以看出,这个女孩确实有些侠气,当然,也可以理解成江湖气。
说起来也奇怪,明代的礼教极盛,朱元璋开国之初即定程“程朱理学”为全国的指导思想。“程朱” 不是两人,而是三人,分别指北宋的程颢、程颐和南宋的朱熹。二程兄弟是理学的开创者,朱熹是更深的集大成者。
朱元璋规定,读书人考试只考程朱的书,读懂得了程朱的书才有可能中进士当官,对女人要求是“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对于男女通用的要求用一句话概括起来,就是“存天理,灭人欲”。
日期:2011-10-04 16:44:08
朱元璋规定,读书人考试只考程朱的书,读懂得了程朱的书才有可能中进士当官,对女人要求是“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对于男女通用的要求用一句话概括起来,就是“存天理,灭人欲”。
这样,在明代出现了两个看似的二律背反的现象,一是贞节牌坊多,也就是烈女、贞女多,明代是历史上贞节烈女出现的最多的年代;另一个现象是妓女却也出奇地多,也出奇地有名。
其实想想也不奇怪,这些大姑娘小媳妇全都被调教得个个非礼勿听、非礼勿言,笑不露齿、行不露足,都快成了“我们都是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笑”,她们对老公也是个个正襟危坐,不把一个个男人闷得发狂才怪。
实在受不了,他们就纷纷跑到青楼里找哪些言笑自若,百伶百俐,有着鲜活的性格的“小姐”们去放松一下,调节下家里家外都被绷紧的神经。
明代妓女的文化素质也是非常高的,据说当时的南京城每年都要举办一次全城的妓女评比,像我们现在的选美一样,妓女们也有排行榜,叫花榜。上榜人物不但胜于现在的“小姐”们,也远胜于现在一般偶像派的女星们。
前几年时兴各种“歌手大奖赛”,不知是谁出主意加了“文化素质考核”一项,结果那些貌美如花,脑袋里却塞满草的佳丽们不时出乖露丑,惹出阵阵笑声。有人面对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说不出名称?有人不知北宋都城是汴梁,也有的不知道赵州桥、都江堰是谁修的,更别提什么诗词歌赋了。
当然,有些人为这些歌手们辩护,说人家本来是学艺术的,这些知识知道得少点也是无可厚非。但看看她们的明代前辈,不由会感叹,同样是文艺圈中的人,差距昨就那么大呢!
人家秦淮河上的群芳众艳,不但琴棋书画歌舞俱佳,而且吟诗作词不下于文人名士,怪不得曾有记者问伊能静,她老公瘐澄庆(前老公)会不会介意她演妓女这种角色,伊能静回答:“还好啦!他说演古代妓女没关系,常常都是才女,但演现代妓女就不行”。
扯远了,我们还是回到薛超女的话题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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