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貌似是这样的——颠覆主流史学,重读晚清七十年》
第4节作者:
肩担道义 经济的衰退自然会影响老百姓的生活更会影响清廷的财政收入,日渐空虚的国库让很多大大小小的统治者以及一些学者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一个个原本和睦的家庭因吸食鸦片而人去财空,社会上满是对世风日下的感叹。时至1836年全社会关于鸦片烟害的思想和情绪的酝酿已经达到沸点,只是缺少一个人提出合适的解决办法。
终于,太常寺卿许乃济出现了!他提出了自己的弛禁主张,大概内容如下:由于鸦片问题由来已久、积重难返、难以解决,不如准其合法贸易,在同外国进行贸易时我们可以采取以物易物的方式,用中国的茶叶、生丝等现货进行交换,并对进口的鸦片征税,这样既可以防止白银外流同时还可以缴纳关税、增加财政收入。此外我们还可以通过自己种植鸦片来满足国内的市场需求,等到能够自给自足时就可以不依靠外国人了。在吸食鸦片的人群中,除了禁止当官的和当兵的吸食之外,其余的人吸食可以不管。
在当时以及现在看来,这个方案都是非常荒谬的。一种违法犯罪行为、一种危及国家、民族未来的举动怎么可以合法化呢!?难道许乃济跟那些鸦片贩子是一伙儿的?也许正是由于许乃济对鸦片问题有着深入的了解,才被迫提出这么一个折中方案。
在当时要想禁绝鸦片真的很难,我们可以再次回顾一下当时鸦片在中国流行的情景:东南沿海“十室之邑,必有烟馆”,有的地方近半数人口吸食鸦片,部分考生参加科举考试也要夹带鸦片;军营里、官府里、京城里、皇宫里都有鸦片的身影;
沿海军队官兵吸食鸦片比例已达“十分之六七”,部分军队已经变成了双枪军;在鸦片走私的源头广东,上至总督下至无名小吏凡是与海关沾上边的或是一心谋私或是被迫携裹无不从中渔利。
当你看到这份情景不知有何感受?而许乃济在广东地区是有任职经历的。
实际上不管是许乃济的弛禁,还是后来黄爵滋的严禁,或是实心任事、超越于时代的卓卓之辈林则徐,谁又真的禁得了烟片?也许彻底解决这个百余年来积累下来的痼疾的历史重任,并不是已经在走下坡路的晚清所能够承担的。从道光朝开始历经北洋政府、国民政府这近100年的时间里,鸦片在中国一直都是屡禁不绝、泛滥成灾。在中国真正的在大范围内禁绝鸦片,那还是要等到1949年新中国成立。
许乃济提出的弛禁方案得到一部分广东地方官吏和商绅的支持,后来与林则徐一起禁烟的邓廷帧原本也是主张弛禁的。但是当道光帝进一步下定决心要严禁时,许乃济在历史上就被永远的定格为负面形象。
虽然许乃济在历史上被认为是负面人物,但翻阅他的从政履历我们可以从中瞥见一个为人臣者令人尊敬的仕途轨迹。身居太常寺这样一个无足轻重、掌管皇家宗庙祭祀的清水衙门,许乃济早在鸦片论战前就以关心国计民生在京城著称。
京城崇文门税局非法勒索已非一日(左宗棠就曾遭其索贿),合朝大臣中就只有他——许乃济,上疏痛斥“苛政暴政”请求谕旨制止;江浙一带民间瘟疫流行,他出面请皇帝“分设医局、官局”“以恤民命”;当时的漕运是盐铁之外最大的腐败渠道,很少有高级官员不受其私惠,许乃济却一再上奏要求清理积弊,所见十余件件件关心国本、条条虑及民生。当时正在伦敦忙着写作《资本论》的马克思给他的评价是“中国最出色的国务要人之一”!
实际上对于弛禁论者我们不应该一味的批判否定,作为当时政治斗争的需要来说,对他们进行批判无可厚非,但若事后论事如果还以批判的口吻对待他们则稍欠妥当。
不管是主张弛禁还是主张严禁,都是希望解决或缓解国家社稷所面临的统治危机,都具有难得的历史勇气。而相对于严禁来说弛禁则要冒更大的政治风险,因为主张严禁只不过是清廷原有政策的延续,而弛禁则与原来的政策截然相反,对弛禁论的首倡者(指的是上疏言事这种)许乃济来说他是拿着自己的前程和身家性命作抵押提出这套方案的.
日期:2011-09-10 21:29:45
(五)林则徐出马
在弛禁论被判死刑后,1838年6月鸿胪寺卿黄爵滋提出了严禁方案,方案主要是针对瘾君子的,内容是:一年之内不能禁烟者杀无赦!不可置否,黄爵滋的方案是非常严厉的,同时也是欠妥当的。
当时全国的吸食者就按保守估计200万来算,就算“十之已禁八九”那还得杀掉数十万呀!这可是旷古未有之大狱。对于这点黄爵滋大概不会不知道,但也许他就是想通过这种极端的方式唤起大家对鸦片问题的关注吧!
道光帝将黄爵滋的禁烟方案下放,批令全国的将军、督抚等一大批疆辅重臣商议,但回音并不太美妙,在二十多件复奏中明确表示支持的只有四件。作为已经官至极品的封疆大吏,这些督抚、将军已经敏锐的嗅到道光帝决心禁烟的意图,但是作为官场的一般规律:如果谁同意干什么事,一般就会从中挑选一人或数人作为具体的实施者。而对于鸦片问题的复杂性和禁烟任务的艰巨性,他们都是有着深刻的认识的。对他们来说在仕途上只要能够无风无浪的过完剩下的日子就基本上算是功德圆满了,实在没必要再给自己揽上这样一摊子烂事。恰逢黄爵滋的方案存在明显的不足,这就给他们提供了难得的机会。
为了回避这个问题,他们在回奏道光帝时采取了模糊策略,套路是:先大谈鸦片的危害和治理中要注意的问题,然后指出黄爵滋方案中的不足,进而亮明观点表示不支持黄爵滋的方案。多么完美的策略呀!是支持禁烟的,但不支持黄爵滋的禁烟方案。
难道道光帝本人就不知道黄爵滋的方案存在严重不足吗?精于官场之道的臣子们又将烫手的山芋扔给道光帝本人,反正鸦片这事儿轮不到我处理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是有四位督抚表示支持严禁方案,一个是两江总督陶澍,一个就是湖广总督林则徐,另外的两个由于资料缺乏,笔者也没查出来是谁。
在四个表示赞同的大臣中,湖广总督林则徐的表现让道光帝眼前一亮。他不仅提出了具体的解决措施,特别是他那一句“若由泄泄视之,是使数十年之后,中原几无可以御敌之兵,且无可以充饷之银”更是说的道光帝毛骨悚然、寝食难安。在众人都躲之不及的情况下林则徐还能说出这样的话,真是具有难得的勇气。林则徐很快就被宣召进京,与道光帝一起商讨如何处理鸦片问题。
林则徐此前曾历任江苏按察使、河东河道总督、江苏巡抚、湖广总督,他在任期间勤政爱民、刚正清廉深得老百姓拥戴,在社会上极富道德声望,在治理黄河、办理湖北赈灾等事务中多次受到道光帝赞赏。林则徐在湖北地区厉行禁烟很有成效,有着丰富的禁烟经验,同时他还发明了一种可以帮助人们戒烟的药丸,可以有效的辅助瘾君子戒掉鸦片。
进京后的林则徐享受到了旷古未有的恩荣,一连八天、天天召见,第四次召见还 “紫禁城赐骑”。由于林则徐是南方人不会骑马,道光帝见其全身紧张显出战战兢兢的的样子又体谅的让其乘坐肩舆。作为一位在官场摸爬滚打数十年的林则徐,他十分清楚地知道恩宠的背后承载着道光帝多少期待、聚集着多少人妒忌的目光、有多少人等着看把戏,风风光光的背后所隐藏的辛酸又有几人知晓?
林则徐在拜访在京为官的坐师沈鼎芬时所说的一席话也许是自己心声的吐露“死生命也,成败天也,但要有利于国家只好竭所能不辱师门!”,字里行间充满着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悲壮。区区一个禁烟的任务为什么竟让他扯到生死这样的大问题上去了?因为前途之艰辛也许只有他一个人感受的最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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