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梦——我的五代生涯》
第40节作者:
淡淡雨后茶 小福祺,明白什么叫做帅材了吧?你看:赵犨将军都赶上黄巢肚子里的蛔虫了,所有的动态,竟和他最初的预料如出一辙!
日期:2012-06-17 17:05:37
就在黄巢准备退路,打算撤离之际,李克用同样一刻没闲着。一方面,他下令手下不停地向华州加压,吸引黄巢从长安增派援军;然后嘛,城外设伏、围点打援,乱军去一百他灭一百,去一千他灭一千,以百分百的胜率把乱军的士气打击得一蹶不振。另一方面,他挑选了数百精兵,乔装潜入长安城,白天蜇伏不动,一到晚上,便四处出动搞破坏,烧粮草、打闷棍、捅黑刀……闹得人心惶惶,令大齐乱军神经备受折磨、心灵备受摧残,一个个精神几近崩溃,人都快憋疯了!
中和三年(公元883年)的三月二十七日,在华州城里苦守了四十来天的黄邺、黄揆、王璠他们,粮草皆绝,到底受不了李克用日复一日、无休无止的折磨,趁夜色弃城逃去了长安。至此,外围乱军已悉数扫清,李克用集合了所有能集合的官军,自华州向长安直扑而来,要和黄巢决一死战了。
黄巢知道:如果不作阻截,即便他已经准备好了从蓝田关撤退,也未必来得及跑路。而一旦被堵在城里,等待他的,可能就是全军覆没的灭顶之灾了。
黄巢连忙派兵出城,赶往渭南阻截;然而乱军刚跑到那边,便和大唐官军迎面遭遇,一日三战,战战败北,防线一退再退,最后直接就退到了长安城的城墙根下。
四月初八,李克用的沙陀军率先攻进了长安城的光泰门,上万铁骑涌入城中,如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黑龙,径直向大明宫疾驰而去;齐齐的呐喊声震彻整座长安城,喊的是:活捉黄巢!又因其汉语生硬,就更显得更为可怖阴森,令人毛骨悚然、肝胆俱裂了。
一败再败的黄巢早在渭南阻截失利时,便已集合好队伍准备上路了。听到光泰门失守的消息,他绝断了自己最后一丝幻想,当即开拔,往蓝田关方向慌忙逃去。当然,恼羞成怒的他也要撒一撒自己心头的火气,便丧心病狂地拿大明宫开刀,临走前,竟下令乱军纵火焚烧,使那座有了二百五十多年历史的宏伟皇宫,惨遭毁灭性的破坏……紧接着,黄巢一边逃,一边又下令乱军沿道抢掠。反正长安城里的百姓他从来就瞧着眼气,这都要走了,可不就要从他们身上抢一些钱粮权充盘缠?
日期:2012-06-17 17:06:34
当天的长安城,怎一个“乱”字了得?假如你长得翅膀,飞在高处往下鸟瞰,你便会看到:长安城的中心,是一片熊熊火海在肆意漫延,诸多宫殿,犹如一个个孤立无助的巨人,听任火焰长伸着腥红的舌头将其慢慢吞噬,终于轰然瘫塌,只腾起漫天的烟尘、火星。然后,这边厢从长安城东北的光泰门处,远远地有上万铁骑疾速驰来;那边厢,杂乱无章的乱军,却蚁群一样从大街小巷涌出,纷纷往东南向逃遁,又到处砸门破户、烧杀抢掠,把百姓害得兔子一样地四散奔命,哀号声、求饶声、咒骂声,各种声响交融一起,使整座长安城仿佛成了一锅烧开的滚粥……
和当初唐僖宗逃离大明宫一样,黄巢跑得也够及时。待李克用的沙陀铁骑赶至大明宫附近,已然稍稍晚了一步,冲天的火光明白无误地告诉他们:黄巢跑了。
唐僖宗逃跑时,黄巢没有立即追击;现在轮到他了,李克用却不依不饶,沙陀军掉转马头,紧追了上去。
然而遗憾的是,他们只追了一小程,就不追了。原来,走在最后面的乱军看到沙陀军追来,情急生智,连忙抛散掉抢来的钱粮财物,扔得满天满地、到处都是;而沙陀军一见到这些东西,便当真走不动道了,这帮见钱眼开的家伙顿时忘掉了追击的重任,以争抢钱财为要紧了——这么一耽搁,乱军趁机就又逃出老远。
更遗憾的是,沙陀军一旦见到了钱财,就好比蚊子见到了血,不吸个精光,哪里肯罢休?当年田弘夫、程宗楚的边防军,军纪够差了吧?可比起李克用的沙陀军来,他们简直就是谦谦君子了!沙陀军哄抢完乱军抛散的钱财,没吃饱的狼一样意犹未尽地舔着舌头,眼睛贼忒兮兮地望着长安城宽广的街道、林立的店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就朝百姓家蜂拥而去。
长安百姓在黄巢敲骨吸髓一般的盘剥下,已苦苦煎熬了两年多,家里哪儿还有多少钱财?再经乱军、沙陀军轮番抢掠,真真是雪上加霜,落得家徒四壁、一贫如洗了。
稍倾,大唐朝的其他各镇官军相继入城。可是这帮人一见到最早进城的沙陀军非但不作追击,反而在肆无忌惮地奸淫俘掠,居然也贪心顿起,争先恐后地立马加入到了抢掠的行列。所有官军万众一心,达成了空前的默契,恨不能把长安城的地皮都要刮走一层……
唉!长安百姓的心,算是凉透了。都以为只要黄巢乱军一滚蛋,长安的天就会亮起来;谁知道这一天真正到来时,天色竟然依旧墨黑深沉,看不到一丝的光亮。百姓们的要求从来不高,能平安活着,便是最大的幸事。而平安,平安,平安……何时才能有真正的平安?
自此起,长安百姓的内心底下,算是恨透了那些高鼻梁、深眼窝的沙陀人。尽管他们用鲜血和性命的代价赶跑掉了黄巢乱军,但他们的蛮不讲理、恣意妄为、凶残暴虐,同样让长安百姓饱尝了屈辱与苦痛。许多长安百姓甚至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这么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而逃跑路上的黄巢,虽然听到了官军们故伎重演,把长安城闹得远比两年前更为不堪,也到底不敢再杀一个回马枪了。他暗暗地松了口气,直如丧家之犬一般,指挥全军匆匆走出蓝田关,隐入了商山之中……
日期:2012-06-18 12:12:26
题外话:突然发现,自己写了二十多天,居然还是在写黄巢……都有点儿怀疑自己的进度了。同时,对自己能不能一如既往地以高度的热情,写完这一百年间的事,倏忽间也少了许多信心——到现在李克用才刚刚出场,何时才能写到赵匡胤的“陈桥兵变”?
“路漫漫其修远兮”,自己为自己加油吧。
再说,我相信自己和这段历史确实有缘,因此不管喝彩者众与寡,我也一定会鼓作勇气写下去。至少先把唐朝写没了,再稍稍喘口气吧。
日期:2012-06-18 20:46:53
10陈州之战(一)
不管怎么说,时隔两年多后,大唐王朝的京都长安,总算又回到了大唐的怀抱;捷报送至成都,唐僖宗龙颜大悦——他都靠着虚假的数据混了两年多了,这回有了如此实在的胜果,能不高兴吗?遂下诏在河中的王徽,封他为大明宫留守,让他抓紧时间修葺宫殿,整顿长安,准备迎驾回京。
唐僖宗很高兴,他底下的那帮文臣武将自然也都很高兴。从来末世王朝的朝廷,总是有一套歌功颂德、粉饰太平的本事,能把坏事变成好事,把罪孽转化为功德。比如这一回,黄巢为什么造反,为什么能集拢如此多的部众,朝廷又为什么平乱平得把长安城都搞丢掉……诸多问题,现在都可以暂时搁置一旁了;倒是收复长安时谁立了功,谁出了力,大家该要议一议、争一争、再赏一赏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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