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本枪物语》
第60节

作者: 东山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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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鲜水军似乎对岸上的朝鲜降兵发生了兴趣。一艘板屋船冒着密集如雨的弹幕向岸上驶来,炮火单单向降兵袭来,反倒把主角晾在一旁。趁着板屋船进入射程的有利时机,岸防足轻们向敌船射击,不停地有敌军中弹落水,大筒甚至还两次击中船楼。终于,寡不敌众的板屋船驶离了海岸。
  战斗持续了近两个时辰。在朝鲜人的猛烈攻击下,胁坂队损失惨重,尸体、残缺的船板漂浮在被血染红的水面上,时不时还会传来火药被引爆发出的巨响,到处都可以看到被熊熊烈焰包裹的无主之船。
  朝鲜怪船此刻弹药已经告罄,干脆直接去撞击日军战船。日军战船中大多数是没有龙骨的平底船,虽然速度很快,却脆弱不堪,一撞即沉。一些日本水手被迫弃船上岸逃生,惊魂未定的士兵前脚刚爬上岸,他们的船就被怪船撞毁。望着支离破碎,缓缓沉入水中的战船,有些信奉南蛮教的武士或失神地高呼圣主之名,或发疯似地亲吻挂在胸前的十字架。

  天色渐渐转暗,包括十三艘安宅船在内的四十余艘战船基本被炮弹击沉或被烈火焚毁,残留下来的几艘也如失魂野鬼一样四处乱窜。到了酉时,朝鲜水军顺着落潮,撤出了泗川港,只留下一片狼籍和失魂落魄的日军士兵。
  日期:2008-12-10 12:16:35
  泗川之败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远在国内的秀吉耳中。盛怒之下,秀吉责成总大将九鬼嘉隆迅速寻找并消灭朝鲜水军。
  很快,安治通过陆地上的间谍终于得知突袭泗川港正是李舜臣所为,而那些刀枪不入,威力惊人的怪船是李舜臣赶在战争爆发前建造成功的新式战舰-------龟船。
  很快,一连串的败报接踵而来。

  先是在泗川附近海域,因幡鹿野城主龟井琉球守兹矩的船队遭遇了从泗川港得胜归来的李舜臣。一场恶战下来,龟井总算侥幸逃得性命,但秀吉赠送给龟井的一把纸扇落入了敌军之手。那把扇子是本能寺之变后,龟井出于海外贸易的渴望,请求秀吉将琉球国赐给他做领地。秀吉当时也是半认真半玩笑地答应了他,尽管琉球当时并不属于日本。这把扇子是作为信物赐给龟井,上面的落款也是当时秀吉的官位“羽柴筑前守”,以至于在缴获这把扇子后,李舜臣一度还以为被击毙的是个担任从五位下筑前守的高官大名。

  紧接着,朝鲜人又连续进攻了唐浦、唐项浦和栗浦三地,驻守这些地方的日军被迫向内陆仓皇逃去。
  事情变得越来越不寻常,连一向自负狂妄的九鬼也不敢托大,派出了来岛水军西进,四处寻找朝鲜人的踪迹。安治在六月中旬左右接到了秀吉的亲笔信,信中命令他撤回釜山,与九鬼和嘉明会师,组建联合舰队,伺机再与李舜臣决战。
  安治带着深深的耻辱感撤回了釜山。在那里,他补充了船只。按照秀吉的命令,他必须等九鬼、加藤队准备完毕才能出兵。可是,复仇的情绪如毒蛇一般缠绕啃噬着他的心。终于,到了六月底,安治将在陆上立下战功的家臣胁坂左兵卫和渡边七右卫门调回到身边,然后率领包括三十六艘安宅船在内的七十三艘战船,离开了釜山,向西而去。

  几天后,一个坏消息又传了出来。之前由九鬼派出搜索朝鲜水军的来岛通久别动队在海上遭遇李舜臣。大战之后,来岛通久随旗舰沉入海中。之后,朝鲜水军再度失去了踪迹。
  来岛之死对于日本水军犹如山崩一般。来岛通久出自大名鼎鼎的海盗世家村上一族,连这样一位水战行家都尚且不敌李舜臣,那些陆战出身的半吊子又当如何呢?
  日期:2008-12-15 11:38:48
  七月六日,安治抵达了巨济岛附近的见乃梁。胁坂队停在这里休整,船刚一抛锚,安治随即派出了几艘小型快船出去侦察。直觉告诉安治,朝鲜水军离自己不会太远。从上几次行动来看,朝鲜水军大致是隔月出战。
  第三天,侦察船返回阵地。他们在见乃梁以北发现了朝鲜水军,粗略估计有五十至六十艘战船,其中包括三艘龟船。

  “龟船吗?”安治沉默了,脸色有些苍白。龟船给他留下的深刻印象到现在都挥之难去。他突然有些后悔擅自出击了,至少,等待九鬼和嘉明的到来是必要的。
  就这样,胁坂舰队在压抑恐慌的气氛中度过了两天,到了八日的早晨,五艘朝鲜夹板船闯入了日军的视线。
  “该不是又来引诱我军吧?”田边主水心有余悸地自问。一个月前的泗川之战在他的额头留下了一道伤疤,那是火药的痕迹。
  安治一言不发,死死地盯着夹板船的动向。终于,夹板船也发现了他们,掉头就跑。
  若是来充当诱饵的,好歹也会先放上几炮,等激怒了对手再逃跑。安治由此断定对方是侦察船,一旦让它们逃回去,李舜臣势必倾巢而来,寻求决战。届时,自己又拿什么来抵挡可怕的龟船呢?
  “主公,这应该是侦察船,千万不能让它跑回去报信。”胁坂七兵卫和渡边七右卫门也做出这样的判断,这无疑给了安治信心。

  安治一挥采配,下令出击。战船陆续起锚,排成鱼鳞阵型一路追来。
  可以说,安治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自己为何会在泗川惨败。他一直认为自己是败在可怕的龟船手上,反倒恰恰忽略了自己的战术失误所在,同时也是李舜臣的谋略所努力创造的环境因素。从第一次袭击开始到最近来岛舰队的覆灭,朝鲜水军都千方百计地把战场设置在离岸较远的深水区,以便发挥大船的优势,减少日军逃生的机会。反观日军,抛弃地利之便,和朝鲜水军进行自己并不擅长的正面作战。以己之短,攻人所长,胜负其实早在战斗开始前就已经决定了。

  吃一堑,却终未长一智,安治一步步地向李舜臣挖好的海上陷阱走去。
  日期:2008-12-18 11:34:51
  胁坂队在午前终于追到了闲山岛以北的海域。在那里,朝鲜水军早已等候多时了。
  “混蛋!”安治绝望地怒骂起来。同样的错误犯上两次,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傻瓜。
  “这不是…….鹤翼阵嘛!?”七兵卫惊讶地问道。
  安治抬头一看,迎面而来的朝鲜水军所排列的正是标准的鹤翼阵型。以鱼鳞对鹤翼,自己的船只数量又占优,倒也颇有几分胜算。可是,他又忽略了一个重要事实:注重中央突破的鱼鳞阵是否能够突破朝鲜水军的中心呢?

  两军迫近,安治才发现朝鲜水军的大船全部集中在中央,包括那三艘龟船。轻便的夹板船和小船分列两翼。看到这里,安治的额头冒出了冷汗,他总算看出了李舜臣的企图:以强大的板屋船和龟船阻击,再由两翼的小船切断敌军归路,肃清漏网之鱼。
  被愚弄的痛苦袭扰着安治的心,但现在风推船走,想再撤退已经太迟了。
  战斗从一开始,军神的天平就偏向了朝鲜。朝鲜军火炮在第一轮射击中就把胁坂队第一列战船打得人仰船翻,负责前锋左翼的渡边七右卫门被几支弩箭射杀在船楼上。
  安治将安宅船集中在一起,向李舜臣阵地的中心位置猛攻,数十艘艨艟巨舰拥挤一处,但见炮火密集,爆炸将破碎的船板掀得到处乱飞。安治的想法是要集中火力,发挥安宅船的优势,一举消灭李舜臣的主力。
  战斗在下午申时进入白热化状态。双方的弹药越打越少,朝鲜龟船开始四处乱撞,所过之处,但见木屑铁板乱飞。面对着这种近乎撒泼的蛮牛战术,安治一筹莫展,连安宅船都难经得起几次撞击,别的小船就更不在话下了。

  事实证明,在龟船面前,安宅船的存在价值不过是多扛上一时半刻罢了。
  接近酉时,朝鲜水军掌控了战场的主动权,胁坂队已经毫无队形可言。安宅大船被板屋船和龟船死死咬住,小船被两翼的朝鲜夹板船分割包围在海面各处,覆灭只是时间问题。
  “胁坂七兵卫大人战死!”
  “什么!?”安治此刻连剖腹自尽的心思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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