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回忆录:走上权力巅峰的奥秘》
第47节作者:
非魚亦魚 日期:2012-07-26 08:31:03
崔琰为河北清河人,其家族为河北名族,其本人更是河北士人领袖,史称其“声姿高畅,眉目疏朗,须长四尺,甚有威重,朝士瞻望,而太祖亦敬惮焉。”又称其“清忠高亮,雅识经远,推方直道,正色於朝。魏氏初载,委授铨衡,总齐清议,十有馀年。文武群才,多所明拔。朝廷归高,天下称平。”“总齐清议”,领袖群伦,多年来参赞机密,掌握选举大权,即是崔琰的死因,他的死与荀彧更为接近。
崔琰的声望地位资历及其影响力足以撼动曹公身后的魏国,他沦为囚徒之后仍宾客盈门的声势更足以为曹公心惊,崔琰一死,河北士人群龙无首,难以抱成一团,曹公及其后人对以冀州为中心的河北的控制力就将大大加强。
这种横杀也足以使各集团都为之胆寒,使那些未成形的势力就此缩足星散。其时的汝颖集团仍为绝对的主控势力,它将继续成为曹公的主要目标,其时我们河内、河东、并州的联盟还远未成势,可以说曹公自前而后的一系列举措确实收到了巨大的成效。
崔琰之死对我们兄弟是最能造成震慑的一个事件,其原因首先在他的死的单纯。其次,我们兄弟与崔琰的关系最为深厚。大哥多年来一直是崔琰的至交,而我的声名有一大部分也是崔琰建立起来的,曹公的征召与崔琰的极力推荐有很大的关系,因此崔琰之死对我们来说就是感同身受。
崔琰的死向我们敲起了警钟,而大哥次年的病逝使我更感到身单力薄。大哥的去世同时也带去了他建立起来的势力,我往后也只能靠自己了。
随着魏国的建立,曹丕得为王太子的路不远了,而曹公对我的猜忌也随后日益显露出来,我没有荀彧崔琰一般的声望,曹公除掉他们都甚至不需要什么理由,我何敢不战战兢兢,使出浑身的解数?
曹公是不可捉摸的人,他在其时为了后路已经不管不顾了,除了自己我决不敢有任何凭借。
曹公即是在这一年将我父亲请到邺城来的,他显得是那么重情重义。但是我知道,曹公是世间变脸的顶级高手,利益面前,他足以前脚送走我父亲,后脚即把钢刀插入我的前胸!
刀是否要穿胸而过,是否需要拧转几下,这完全要凭曹公的心情,这种认识之下,我庄严发誓,我一定要活过曹公!
我不但要活过曹公,我还要尽可能地去攫取更大的权势。一个人要活在别人的控制之下,那他就永远没有自主的权力,就永远不可能取得最大最可靠的安全保证,所以我不能后退,只能前行,我要尽可能去追求王者的境界!
我的命运我做主,你们的命运也须我来做主,这是世间英雄的至高追求,也是权力追逐的至高境界,我的选择注定了我要与曹氏为敌,注定了我将最终走上篡夺的道路。我何止是要与曹氏为敌,我要与之为敌的将是任何高高在上,企图将我任意摆布的人和势力,我篡夺的岂仅是至高的权力,我砍下的将是上天伸出的命运之手!
我暂且在凌辱中,恐惧中,摆布中,艰难艰险中苟活吧,凌辱、恐惧、摆布、艰难艰险是人生必有的历程,如果没有它们,我也就没有竞争的必要,没有冲锋的必须,我也就无法在历练中成长。
视不自由为常事,往上看并知道自己的限度,坚强、坚持、忍耐,始终不偏不倚地紧盯着目标,始终不忘目的与手段的结合,这就是我所做的,你如果能像我一样去做,你一定能够收获我一样的结果。
你们的环境处境何曾及得上我万一?你在你的环境处境之下如果仍能如我这般,那你必然成王。
你是王,你必须要这样想,也必须去这么做。
日期:2012-07-27 08:47:22
三十七 曹植事件
216年就这样在震撼与思考中过去了,217年命运为我翻开了新的一页,我成了太子中庶子。
对于政治人物来说,每一时刻都可能充满机会,每一时刻也都可能充满危险,能够看到机会,抓住机会,有效地避开危险,再能够实实在在地做一些事,你就离一个成功的政治家不远了。
217年春,曹公又发动了一场征讨孙权的战争,他这一次虽然也是小胜,但在政治上取得了一定的收获。那孙权在他的攻击之下,伸出橄榄枝,求和了。
孙权派出都尉徐祥到曹公这里请降,曹公接受了,于是两岸暂时修好。这当然只是一种形式上的称臣,但意义不小。
这是孙权第一次拿出他两面手的手段,他此后就一用再用,直用到曹丕时代,并以曹丕时代为最。曹丕后来可真是被他的这种手段害苦了。
翻云覆雨为政客们的基本特征,三国间各势力分分合合,时而称兄道弟,时而骂娘操刀这是常事,所以曹公根本不会当真,他只是一时无可奈何。
战事告一段落,曹公回来继续他篡夺的进程,又是树天子旌旗,又是增加建制,又是坐金根车,又是戴十二旒的冠冕等等,一时忙得不亦乐乎。曹公既到了这种地步,我料到他立王太子的时间也不远了,因为一则他年事已高,接班人再不确立恐出现不测,二则魏国既建,无太子便不足以与它相配,曹公耽搁的已经太久了。
曹公之所以会耽搁,自然是因为他在曹丕曹植之间难以抉择。于这件事,曹公曾数次征询亲信大臣的意见,但是大臣们众说纷纭,各有其理,各有拥护,反弄得曹公更加踌躇。
当此时,曹公于是就采取了一个办法,去判断曹丕曹植的才能,这个办法就是我前面提到的那个命曹丕曹植各出城门的事。众所周知,曹植顺利出城,而曹丕黯然返回,曹公当时认为曹植果然能力在曹丕之上,心中大喜。
曹丕为理所当然的太子,而曹公能为这事踌躇,自然说明他倾向于曹植,为此他不能不大喜。
然而不久之后,曹公就获悉此事并非像曹植自己所言的那样“出于胸襟”,而是杨修所教,于是曹公勃然而怒。
杀杨修之意曹公其实早就有了,告发曹丕吴质偷偷相会之事,查为虚无,曹植应对如流之事,查为杨修所备,这种种情事相加,曹公自不免发出“匹夫,安敢交媾吾儿,以侮孤耶!”的怒吼。
经此事之后,曹公对曹植的宠信已经大减,但这并不代表他已经确定放弃,曹公因此又召来大名鼎鼎的贾诩问答。贾诩其实早做了曹丕的支持者,但是他像我一样都只从大略上指导曹丕,表现得非常明智。贾诩的明智却又有另一种原因,他是因为自己不是曹公旧臣,又才略太高,深恐引起猜疑才这么做的。
深通厚黑之道的贾诩平日里“阖门自守,退无私交”,更“男女嫁娶,不结高门”,他就是靠这种不结党,不树植势力的低调策略避免灾祸的。但是他跟刘晔不同,他在对待曹公的态度上非常真诚,在做事上毫不含糊,他从不依违两端,顾此失彼。贾诩为真正的智者。
曹丕为久久不得正位,心下惊疑,曾专向贾诩求过自固之计,贾诩当时是如此对曹丕说的:“愿将军恢崇德度,躬素士之业,朝夕孜孜,不违子道。如此而已。”这句话貌似无奇,却切中要害,又不足授人以柄,贾诩在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上都有过人之处。
“恢崇德度”,可博得声望,为大众认同;“躬素士之业,朝夕孜孜,不违子道”,可人臣人子之道俱无所失,对付曹公这样的人唯有以诚以能,曹丕正是秉守了这一策略才最终打败曹植,使曹公改变念头的。
曹公以前也曾多次询问贾诩,贾诩都以沉默拒答,他宁愿不说话,也不去公然干预曹公的家事。但是这一次不行了,曹公为他的再次沉默责备道:“与卿言而不答,何也?”贾诩知道已到了最后关头,因此答道:“属适有所思,故不即对耳。”曹公再问:“何思?”贾诩再答:“思袁本初、刘景升父子也。”曹公因此大笑,心有所属。
袁绍刘表父子之事为曹公亲历,他心中的犹豫也正主要在此,贾诩可谓善言。曹公深知结党之危害,深知众臣一旦陷入党争,必然动摇魏国的基础,所以他在这次谈话之后,就骤然采取了一些行动。
曹公的这些事和这些话我是以后才知道的,但是他的这些行动却立刻使我知道了嗣位之争的结果。尘埃真正落地的时刻到了,我当然知道自己该如何行动。
曹公的这些行动先是以正常的政令发布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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