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首部相声通史--笑海演义》
第4节

作者: gaoxiangfud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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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赓爷的票房名为“四海升平“,旨在歌颂当今天下歌舞升平、四海人民安居乐业。张三禄第一天去的时候真是见了眼界,那高高的宫门、绿色的琉璃瓦、漆红的门柱、纵九横七的大铜门钉都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打听票房的活动点叫”任真堂“,在东跨院之内。张三禄从东阿斯门而入,远远儿的听到那悠扬的三弦儿腔调。穿过垂花门,正面迎着一座假山,怪石嶙峋,山边上种着各式花草。转过小山,便是五间正房,匾额上正写着”任真堂“字样,门外挂了一对三角形的牙旗,左首上书”四海升平“,右首书”八角鼓“。引着他的底下人进去通禀,就听到三弦儿的弹奏声已然停止,不一会儿,见赓爷走了出来,面带笑容:“快,三禄,我刚好要找你”。这赓爷为嘛事儿呢?原来他在家闲的慌,自己刚编了段子弟书,让张三禄帮他看看怎么样。谁知张看了几眼,竟没看懂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呢?原来啊这是一段因《红楼梦》有感而发之作,自然书卷气很重:

  冷雨凄风不可听,乍分离处最伤情。
  钏松怎忍重添病,腰瘦何堪再减容。
  怕别无端成两地,寻芳除是卜他生。
  云田氏长夏无聊消午闷,写一段宝玉探雯的苦态形。
  虽然说赓爷不怎么爱看书,但终归幼时受到过正规教育,再加上受到周围人的影响,还是略通些诗词文章的。可张三禄不一样,从小失学卖艺,可怜的一点知识还是跟师傅学的岔曲。即使这样,也并不清楚这岔曲的内容如何。今天看到这段诗词,自然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赓爷就一五一十的跟他介绍子弟书的来历和红楼梦的故事,俩人一问一答,说笑了半天,毫不疲倦。

  那么说,张三禄这一进王府,是不是就一步登天、平步青云了呢?也未见得,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后面还有一件非常让人头疼的事儿,这档子事儿连赓爷也是一时蒙住了没想到。什么事呢,原来,赓爷这票房里头都是王公少爷或者是其他八旗闲散子弟,而张三禄却是一个汉人,这是绝对不允许进入人家这个小圈子的。等赓爷反应过来,张三禄已经在票房里头挂号、在王府里面行走了。他也着急,但着急完了后总是安慰自己:这怎么了?谁让我喜欢这孩子呢?终归我是“把头儿“!可事情有那么简单么,当然不可能,这些八旗子弟们一听说这茬儿,嘿,马上发扬了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出门子净找斜岔儿的精神,况且今儿这茬儿还不是斜的!

  日期:2011-10-07 12:26:09
  其中有一个代表人物,此人姓什么咱也说不好,什么巴图鲁钮咕噜的,只听人们总是称呼他福三爷。皇帝的远房亲戚,属于旁支,是一个顽主,对戏曲字画、花鸟鱼虫、虫吃鼠咬、虾身蟹棒等等吧都有嗜好,也多少有点研究。最大的特点就是爱附庸风雅,您别让他张嘴,兹要一张嘴,就是之乎者也。另外就是“气管炎”,怕老婆。家里有一位河东之狮,特别凶悍。这不有一次,福三爷在外面躲不过喝了点酒,本想悄悄回到家里躺下睡会儿就得了。可到家一看,那狮子在床上躺着,身上搭了一条薄被子,背朝外面朝里睡觉呢。福三爷仔细一看,媳妇这被子没盖好,露出大半个肩膀,这要是着凉感冒了可不好,就上去要帮她盖盖。可一拉这被子才发现被她压得太多,拉不动。就轻声问了句“睡之?”您瞧她媳妇,没理他。睡着了么?其实没睡着,就是眯缝着眼儿歇歇。福三爷又问:“梦乎?”,他媳妇还是没理。福三爷一琢磨,这娘们睡着了跟死了似的,可谁知他脱口说出来了:“真如死者”。您再瞧这媳妇,翻身坐了起来,抄起一把掸子朝福三爷的头上就要打过来,福三爷紧躲慢躲,抱着头朝外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叫:“险也!”

  其实福三爷在家挨打惯了,时时提防还是防不胜防。身边有一个小子叫小六儿,平时将三爷在外面的言谈举止回家报告给那狮子,她自然什么事儿都清楚。福三爷原来没理会这事儿,后来越踅摸越觉得不对劲儿,这娘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什么事儿都瞒不过她,经过三五年的思考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就把小六儿打了一顿,赶出家门了。这会儿身边刚来一个小子,叫小四儿,平常对他恭恭敬敬的,心里这个痛快,也就能在外面尽情的吃喝玩乐了。就这么一主儿,最近在赓爷的煽动下,开始对八角鼓感兴趣了,其实他根本不懂什么叫八角鼓,就是觉得这地儿爱玩的主多,不觉得寂寞无聊。这两天一听说票房里来了个汉人,心里就想着怎么整这小子,就更不觉得寂寞无聊了。

  日期:2011-10-07 12:30:34
  【3】
  当然了,一开始福三爷的动作尺度是不大的。毕竟这张三禄是赓爷从外面带来的,自打他进了票房,您看这赓爷,每天和张三禄谈笑风生、饮酒品茗、弹弦唱曲,好不自在。况且张三禄来的第二天福三爷已经跟这位赓爷说了咱们兄弟不能和他那样的汉人同流合污啊,赓爷一开始还顺着,可越说越不帮衬自己了。说什么张三禄只是他的佣人,平时跑个腿儿、唱个曲儿,乐呵乐呵得了,干嘛那么较真儿,三弟这心胸还得宽绰点好啊。再说他也是孤苦伶仃一个人,这样也算是积德行善不是?一席话噎得这福三爷根儿喽根儿喽的,娘的,看着他穷就得这么着?天底下穷的人海了去了,你还能把这王府撕吧撕吧换成钱分给他们啊!后来这么一琢磨,嘿!有戏!不是说是佣人么,那我就用他呗,非累死这小子不可!

  福三爷正琢磨着使唤他呢,这会儿票房里有一个帮闲的叫隆德子,也对张三禄不满,就简单点拨了下福三爷。且看福三爷如何做的:这一天看见张三禄,先自己个儿捂着嘴笑了半天,怎么呢?这三爷有一点不好,喜怒形于色,憋着坏要整人,自己先支不住架子了。后来紧憋住笑命令张三禄:“小禄子,去买一斤六必居之咸菜疙瘩,知在何地乎?前门外粮食店大街者,我和赓爷喝两杯驱寒也。“还是没忘他那套文词儿,要说这福三爷也挺不容易,每天兜里带不了什么钱,要喝酒用咸菜疙瘩当下酒菜恐怕是三爷的专利。赓爷得知后,自然明白怎么回事儿,也没说什么,专等着喝这三兄弟的酒,要知道,这是百年一遇啊。

  日期:2011-10-07 12:32:43
  张三禄一听,得嘞,福三爷都吩咐了,看赓爷也没说什么,就跑着去了。第二天,福三爷看见张三禄正在屋里翻看书,又说:”过来,禄子!去买六必居之咸菜疙瘩一斤,知在何地乎?前门外粮食店大街者,我和赓爷喝两杯驱寒也。“张三禄放下书又去了。第三天还是这样,一连着四天,到第五天,张三禄还是早早的来到王府,打扫了院子,进屋一边看书一边等福三爷来。赓爷吃过早点也过这任真堂来,吩咐自己的底下人都来屋内站定,专等福三爷请他喝酒。等来等去,都快午时了还不见踪影。众人将要散去的当口儿,见福三爷溜溜儿跑着来了,后面跟着小四儿。赓爷出来一瞅,大吃一惊:”三弟脸上如何伤得这般严重?“大家才发现这福三爷脸上好多大小不等的包。福三爷强颜欢笑:”嗨,汝等奇之?坟包乎?盖因大雪路滑,偶不留神儿摔了一脚者,一摸才知,破也。“其实呢,这些包都是老婆打的、狮子抓的,为嘛呢?新来的小四儿又继承了前面小六儿的光荣传统,昨天已经被收买,开始偷偷报告情况了。河东狮一听,竟敢天天在外面喝酒,看我怎么收拾他!这不就是收拾的成果么。

  赓爷一听,就知道个大概了,嘴上不说,让他坐下聊天。这时候张三禄过来请安,就问了:“三爷,我这会儿等您半天了,我这就去前门外六必居给您买酱菜去啊!麻烦您照例把菜钱酒钱给我。“三爷今儿哪儿还有钱啊,可是啊他还有主意:”别介了,小禄子,既然汝皆爱六必居之咸菜,每日一斤,岂不贵乎?前门外北孝顺胡同舅母家腌之酱菜者,免费也!汝可马上就去“众人一听,哈哈大笑。赓爷马上接过话头儿:”福三爷,得了吧要不,您这客请的天天让哥哥我吃咸菜疙瘩,弄得我现在看见疙瘩就想吐啊!“众人都理解了赓爷的意思,又增高了调门儿,不亦乐乎。福三爷初时不解,后来摸了摸头,才明白情况,羞愧难当。

  日期:2011-10-07 12:3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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