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皇帝要做的第三件事是给手下人搞平衡。当然,给手下人搞平衡并不是皇帝的专职工作,任何一个领导,只要他的手下人达到两个以上,就必须学会搞平衡。平衡,大体上包括两个方面,一是要让手下人得到的好处差不多,二是要让手下人劳有所得、按劳得酬。比如说,一个卖牛奶的老板手下有两个雇工,一个雇工会开柴油三轮,轻常出去送货,另一个不会开,总是在店里干活。那么老板就应当注意,不应该让开三轮车的那个在店里过多地干一些搬搬抬抬的事,这类活应该尽量地让那个不会开三轮车的做。当然,如果给那个会开三轮车的更多的工资,那就另当别论。同样的道理,当三轮车出去送货的时候,不会开车的那个在店里也不应该过分清闲。
小店的老板尚且需要搞平衡,何况统治一个国家的皇帝?看自古以来的皇帝,大多是比较善于搞平衡的,皇帝的搞平衡与小老板的搞平衡相比,皇帝要多一项内容,就是大臣之间的斗争。国家在大臣的斗争中辩证法一样地发展,皇帝的宝座在大臣的斗争中庸俗唯物论一样地稳定。皇帝们通常的做法是把大臣分成两派,一派负责正事,人们一般把这种大臣叫“忠良”,一派负责皇帝的享乐,人们一般把这种大臣叫“奸佞”。无论是忠良还是奸佞,都是为皇帝服务的,只不过他们的服务项目不一样。忠良负责的是整个国家的总体正常运行,奸佞负责的的皇帝的个人生活。一般来说,忠良和奸佞总是在不断地争斗,此长彼消,阴晴圆缺。一般老百姓总是执着于忠良和奸佞的划分和他们之间的斗争结果,却很少有人考虑一下,如果皇帝不需要奸臣的话,奸臣哪里会有生存空间?如果不是皇帝要他们斗争的话,他们哪里斗得起来?
具体到水浒来说,道君皇帝也是搞平衡的高手,大臣们同样也分为两派。忠良以宿太尉为代表,奸佞以蔡太师、童贯、高俅、杨戬为主流。
道君皇帝和两派的关系都很不错。戴宗、燕青去宿太尉府找人,恰好赶上宿太尉不在家,一问才知道人家宿太尉“是今上心爱的近侍官员,早晚与天子寸步不离,归早归晚,难以指定”。你看,道君皇帝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天天吃喝玩乐的主,他还是很注意国家的长治久安的,还是愿意亲近贤臣的。如果皇帝不是有心于国家正事,宿太尉想贴也贴不上啊。
道君皇帝和四奸的关系当然更好。
高俅负责皇帝的健身活动,皇帝处理完国家大事自然就会感到身心俱疲,很需要放松放松,踢一踢球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穷人的体力活动叫做劳动,是为了生存而发生的,富人的身体活动叫做健身,是为了更好的生活而发生的,不一样。道君皇帝完美地诠释了马克思主义理论。当皇帝需要健身的时候,高俅就出现了,他以自己完美地技术带给了皇帝极大的身心愉悦,使皇帝的身体得到了充分地休养生息,第二天便能够以更大的精力投入到为人民服务的工作中去。如果没有了高俅,皇帝的身体健康还有保证吗?皇帝的身体不健康了,人民群众的幸福又从何而来?
杨戬负责皇帝的夜生活。夜生活是很重要的,尤其的是皇帝的夜生活,那就更重要了,因为皇帝的每次夜生活都是皇帝研究后决定进行的。皇帝忙完了工作,然后是忙健身,都忙完了差不多就是晚上了,不夜生活一下行吗?
道君皇帝的夜生活有个重要内容,就是去找李师师小姐。有人就觉得怪了,皇宫里有那么多的人,干嘛还非要出去找小姐?事实上,不单是有人觉得怪,我自己也觉得怪。像咱们这样的小民,家里就一个,有时难免想入点其它的非非,那可以解释为是天灾不是人祸。可皇帝家有那么多的人,自家的猪都不可能喂饱,怎么还能有粜出去的糠?这道君皇帝隔三差五地就去找李师师,恐怕只能解释为是人祸而不是天灾了。我猜着,皇帝愿找李师师,应该是一种崇尚所有权和使用权分离的表现,也就是说,道君皇帝有点把夜生活当做市场经济来搞了。皇帝对皇宫的女性是有所有权的,也就是有占有、使用、收益、处分的权利。从狭义上来说,他对李师师则是只有使用权,其他的权利是没有的。当然,从广义上来说,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皇帝对李师师还是有所有权的。但显然,皇帝主动放弃了对李师师的所有权,在李师师这里,皇帝以平等的市场主体的身份参与交易。在这种至少外表上的平等中,皇帝享受到了一丝做普通人的快乐。从客观上来看,皇帝没有过多的政府垄断行为,李师师的正常生意并没有受到过多的不良影响。这充分说明,道君皇帝是比较严格地遵守市场经济运行规律的,他仅仅是用看得见的手和李小姐亲近了一下,并没有用那只看不见的手胡搅。由此观之,当时的社会经济发达且发展,并非偶然。
说跑题了,咱们接着说杨戬杨太尉。皇帝去宫去找小姐,说起来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总还是要偷着办才好,这就需要一个嘴巴严的人来操作。皇帝把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杨太尉,说明杨太尉此人是个能保守秘密的。也就是说,杨太尉是有优点的,能当上领导并非偶然。我们应当时刻牢记,领导能够当上领导,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我们不能只盯着领导的缺点看,那样我们永远也不能进步。从另一个细节我们也可以看出,杨太尉的工作能力是很强的,皇帝对他的办事是放心的。那天晚上皇帝到李师师家去,对李师师说:“寡人……约下杨太尉,久等不至,寡人自来……”这说明,皇帝对杨太尉前期做下的保卫工作和保密工作是相当放心的,要不他怎么会独自一人出皇宫?
童贯和蔡京的分工文中没有明确说法,但肯定也是有重要内容的。蔡京的职务是太师,太者,皇帝也,太师者,皇帝的老师也。能当上皇帝的老师绝非偶然,蔡京的学问还是很不错的,书法更是独树一帜。当然,如果仅仅是书法不错,皇帝肯定不会重用他,皇帝重用他是因为他能给皇帝办很多事情。皇帝和老师的关系好,也不能单纯地说是近小人,表面上看起来,尊师重教的成份更大一些。童贯和杨戬有事也要找蔡京商议,可见老蔡的水平是相当高的。书中没有过多地写蔡京,能够确定的只有隐瞒边关战报这件事,也就是说,蔡京在报喜不报忧这方面做得很好。同时我们也就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所谓“学做什么先学做人”之类的话纯属骗人,看看高俅和蔡京就知道,业务素质和道德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童贯也是这样,报喜不报忧,他的官位也很稳当。至于打了败仗,在成绩面前显得不值一提。
看看四个奸佞的行为,我们似乎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如果你能够提供领导需要的,那你就是YES。
如果反过来说,成功的皇帝是什么样的呢,就是找到了能够满足自己各种需要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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