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是个传奇》
第52节

作者: 乔木在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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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1-10-26 19:35:08

  不仅如此,柳如是公然往日的蓝颜知己来往,如其送给《出关外别汪然明》一诗:
  游于天涯感塞鸿,故人相别又江枫。
  潮声夜上吴城阔,海色晴连越嶂空。
  壁垒烟销生日月,苯蒲日落起雄风。
  谁怜把酒悲歌意,非复桃花潭水同。

  但这首赠别之诗,写得慷慨悲凉,哀婉而不失雄壮,藏哀婉于豪爽,但完全没有儿女私情。
  钱老先生对柳如是的这种张扬,不但不生气,反而到处宣扬“我家的柳儒士”。如何如何。有客前来,还必定叫出柳如是出来陪坐酬答。这种情况,无论是宋征舆还是陈子龙都是不可想象的。
  钱谦益的一片深情,让柳如是感动不已。她是一个历尽坎坷的女子,成名后虽然也有千人万人捧着,可无非都是逢场作戏,又有几人能付出真情呢?感慨之余,柳如是写了一首《春日我闻室作呈牧翁》的诗:
  裁红晕碧泪漫漫,南国春来正薄寒;
  此去柳花如梦里,向来烟月是愁端。
  画堂消息何人晓,翠账容颜独自看。
  珍贵君家兰贵室,东风取次一凭栏。
  弘光二年(1645年)五月,清军打到南京,二三十万南明守军望风而逃,弘光帝朱由崧丢下南京自己逃命去了,此事史称“乙酉之变”。
  “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杜牧的这首《泊秦淮》至今令这些风尘中女子莫名地承担起“祸水”的骂名,仿佛所有的亡国的责任都应由她们来承担,可恰恰是这些女子,在由明到清的改朝换代的大动乱中,展现了不一般的民族气节,柳如是就是其中一个。
日期:2011-10-26 22:37:48

  南京城被清军占领后,柳如是看到明朝灭亡的命运已无可挽回,屡劝钱谦益以身殉国,她愿意以身殉夫,但被钱谦益以各种理由加以推脱。柳如是自己曾赴水自尽,被救起。顾芩《河东君传》云:“乙酉五月之变,君劝宗伯死,宗伯谢不能。君奋身欲沈池水中,持之不得入。

  既然不能以死报国,就以生救国,柳如是积极投入到反清复明的活动中去,这从钱谦益的一些活动中看以看出来。
  钱谦益在清朝当了不到半年的官,就辞官回乡了,柳如是大力鼓励他与抗清将领郑成功、张煌言、瞿式耜、等人联系,暗地里从事反清复明的活动。后来,郑成功攻打南京,钱谦益积极为之出谋划策,为此曾两次被捕,全靠柳如是斡旋,才得以释放。
  钱谦益最后之所以投入到反清复明的阵营中来,与柳如是的大力鼓动分不开的。钱谦益曾在一首诗中,含蓄说到柳如是曾把自己的首饰买了,资助江南的抗清义军一事,这些都表明柳如是是个民族意识很强的女人。
  说到钱谦益,我想起一个人来,就是清朝的“十全皇帝”乾隆爷,乾隆爷比钱谦益晚生一百多多年,但是对这位钱诗人深恶痛绝,专门写了首骂他身仕两朝:
  平生谈节义,两姓事君王。
  进退都无据,文章那有光。
  真堪覆酒瓮,屡见咏香囊。
  末路逃禅去,原为孟八郎。

  明清易代,好多明朝的官儿都投奔了清朝,但不知何,乾隆只骂钱谦益,估计与他晚年从事的抗清活动有关。
日期:2011-10-28 20:12:24

  钱谦益去世后,族人那边就来算计他的家产,以讨债为名涌上门来,他儿子钱孙爱“文弱不振”,见此情形也没了辙。
  这时柳如是站了出来,好言好语地对众人说:“明天晚上来家吃饭,你们需要多少,我们都照办”。那帮人才散去。
  当晚,柳如是连夜书讼词,遣人送到府县告难,她自己则一根白绫,吊死在荣木楼上,终年四十七岁。

  那帮坏人自然难逃干系:“府县闻柳夫人死,命捕诸恶少,则皆抱头逃窜不复出。” 最后, 给这帮人定了个家主新丧、逼死主母的罪,统统打入大牢。
  其实,这帮恶少着实冤枉,柳如是怎么可能是被他们逼死的,或者说,就他们,哪里值得柳如是上心?她一定是早有赴死之心,赶上他们来胡闹,正好薅草拦兔子,一举两得。
  这么一个具有热力的人,对于死,几番跃跃欲试,并非她不珍惜生命,相反,是她太珍惜;她要隆重地拿它做一篇大文章,由她自己,书写一个精彩利落的结尾。彼时,她没能做成国家的忠臣,现在,她终于可以做一个殉夫的节妇。
  很奇怪,这个以放诞著称、每每离经叛道的人,她的终极价值,仍然与主流靠拢。清人朱厚照《题柳河东初访半野堂小像》:
  蘼芜脉脉柳疏疏,想见文君放诞初。
  谁识秋风摇落后,独将一死报尚书。
  她的付出得到了回报,钱孙爱最后以匹嫡之礼将她埋葬,虽然,睡在钱谦益的身边还是元配陈夫人,但她应该不会介意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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