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第一次来，没有经验，船员说这些饵料只能用来钓虾。”
　　“不能钓鱼吗？”张宁军有些遗憾地问道。
　　“等钓到小虾后，再用虾来钓海鱼。”吴永英带上老花眼镜，仔细将饵料包住鱼钩，两人将钓杆甩入大海，放出长长的钓丝。
　　不小会儿，张宁军就起钓了，只见银白色的钓丝上，挂着十几只大头针长短的小虾，他收起钓丝往甲板上一抖，小虾就在脚边活蹦乱跳起来。

　　“嗬，还真钓上来了。”
　　两人惊喜地将小虾穿上鱼钩，开始慢慢钓鱼，后舱里传来年轻人打牌的嘻闹声。
　　“你的万门程控，搞得怎么样？”吴永英看着随波浪起伏的钓丝，关切地问。
　　“从目前来看，一切按计划进行，搞小程控的经验，完全可以用在万门程控上。”
　　“现在行业内，还没人知道我们在搞万门程控吧？”

　　“应该没有。”
　　“你想想，我们的万门程控出来后，都有谁会跟进呢？”吴永英提起钓杆，上面空空如也：
　　“哟，这些厉害的家伙，把我的小虾都吃掉了。”
　　“恒佳的范胜轩，我觉得挺能折腾，他会不会跟进很难说。其他的对手，连小交换机都没搞过，根本看不到万门程控这条大鱼。”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得利用手里的有利条件，对他们进行有力的阻击，不然他们进了门，要赶出去就费劲了。”
　　“好……，”话没说完，张宁军猛地拉起钓杆，一条一尺多长的石斑鱼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凌空翻滚着，把钓杆压得弯弯的。

　　“快，快放到水里。”吴永英用手压低张宁军的钓杆，石斑鱼又重新落入水面，不停在水里挣扎着，吴永英拿起抄网将鱼抄上来，石斑鱼有力地蹦跳着，打得甲板“啪啪”直响。
　　“吴总，我们一直对研发抓得很紧，但销售是天赛的弱项，我想借着产品的优势，找几个精明强干的销售高手，将我们的营销团队重新整合一下。”
　　“嗯，我们这次好不容易在产品上领先了，是要抓住这个机会，争取全面的领先。这样我们才能甩开那些狼群的撕咬。”
　　吴永英的话，让张宁军回想起祁州的价格战，他踩着那条拚命挣扎的石斑鱼：
　　这回，非把那些狼打得失去斗志不可。
　　日期：2007-11-22　11:11:02

　　范胜轩对着成本明细表，闭门思考良久，直到下午才打电话，请戴明伦来自己的办公室：
　　“老戴，降低成本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
　　“我还忙着收集资料，没有形成具体的想法。”
　　范胜轩很清楚，自己的这位副手习惯于慢工出细活，就没有催他，而是扳着指头讲自己的思路：
　　“我们的成本分三大块：管理、营销和采购。管理方面，我们一直很精打细算，这一部分没什么可减的。”

　　“营销费用呢？那可是一个大头。”戴明伦插了一句，表示他在跟进范胜轩的思路。
　　“营销费用主要是给业务员的提成，我想现在大家对前景不看好，本来就军心不稳，因此提成决不能降低，否则能干的业务员走得容易，要再招回来就难了。”范胜轩说到这里，回想起上午崔大伟在他面前的嘴脸，皱了皱眉头。
　　“只有从采购下手了。我分析过采购清单，小交换机是从香港康裕采购的，我记得上个月才和康裕谈过，他们下浮了3％。”
　　“是啊，现在要找他们降价，除非有特别过硬的理由，否则给他们看笑话。”戴明伦扶扶金丝边眼镜，他不看好康裕会降价。
　　“市场出现低价的国产小交换机，这本身就是一个过硬的理由嘛。”范胜轩略带强硬地说道。
　　“我们可以向康裕提出，但香港人比较主观，不等市场烂得不行，他们不会认同这个变化。”
　　“是啊，要等他们调价，黄花菜早凉了。”对戴明伦的这个看法，范胜轩也颇有同感，他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想来想去，就只有从电源下手了。”
　　“电源只占总成本的一小块，即使降价，也是杯水车薪哪。”戴明伦觉得他绕了半天，最后是这么个于事无补的想法，不禁有些泄劲。
　　“所以，电源必须大幅度降价，我的目标是，至少要降50％。”
　　范胜轩说完这话后，眼睛紧紧盯着戴明伦，想看看他的反应。
　　戴明伦倒抽一口凉气，双手一下紧握在一起，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眼镜从鼻梁上滑下来也忘了扶。范胜轩笑笑，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主意，带给戴明伦的震撼效果：
　　“我们必须自己生产电源！”
　　“自己生产电源？！那技术呢？你有技术吗？”

　　戴明伦下意识地抬起头，看看范胜轩身后的立柜，他感觉那柜子里还藏着他不知道的卷宗，其中就有电源生产技术，但范胜轩的话打破了他的遐想：
　　“我哪有技术，但我们的电源供应商华立有啊，我们让他转让技术嘛。你昨天不是一直说，恒佳这几年没有研发投入，我打算就列出一笔研发费，专门用来购买华立的电源技术。”
　　“老范，你这话说得轻巧，华立的路总把技术看成他的命根子，他怎么肯转让？！”
　　听到这里，戴明伦才明白范胜轩的整体思路，他觉得虽然范胜轩谈得头头是道，但整个推断过程，不过是沙滩上的大厦，根本没有坚实的根基。
　　“你得去做工作啊，就像谈恋爱一样，你不去谈，去追，女孩子怎么肯嫁给你？！”范胜轩的话随口而出，他说得轻松自然，甚至带点幽默：

　　“老戴，你到底是搞技术的，太实在，我跟你讲个故事，看看你能不能换换脑筋。有个男人赶着二十头猪去卖，天黑了找不到客栈，就到路旁一农家求宿。那人家中只有一个妇人，因此不愿让他住。男人可怜巴巴地恳求，并表示愿意给一头猪，你想妇人会答应吗？”
　　“那当然，一头猪换住一夜，很划算啊。”戴明伦不假思索回答道。
　　“对，那妇人同意了，不过屋里只有一张床，男人只能睡地上。睡下之后，男人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如果换了你，也该睡不着了吧？于是他又恳求妇人，想用一头猪的代价换上床睡，你想，这回妇人同意了吗？”
　　戴明伦沉吟着，他人脑子里很少转这些“不着调”的事，一时难以想象那妇人此时此刻的情态。范胜轩想给他洗脑，倒不为难他，又接着说：
　　“那妇人贪图男人的猪，就同意了，不过要求男人不许动作。睡了一会，男人实在打熬不住，苦苦央求妇人，想睡到她上面。妇人这回坚决不允，男人答应给猪二头，妇人终于同意了，但不让他动。你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男人就象点着了引线的丨炸丨药，浑身一定是欲火纵横，这回他要求动一下，就给二头猪。”
　　“你等等，他现在可只有十六头猪了，最多也就动八下，下面该怎么办？”尽管范胜轩讲得绘声绘色，但戴明伦没有进到故事里去，反倒在替男人不值，紧张地计算着睡觉的成本。

　　“老戴脑子就是算得快，”范胜轩说得兴起，哈哈爽朗地一笑：
　　“关键就在下面，你仔细听好了。男人是个君子，他动了八下，果然忍住不动了。妇人觉得奇怪，问他为何不动。男人很硬气地说，猪没了。妇人在黑暗中停了一会，小声说：大哥，要不我给你猪吧......，第二天，那快乐的男人又赶着二十头猪上路了。”
　　“就这啊？”戴明伦眯着眼琢磨片刻，这故事在他看来有点暧昧，他想不出和路总而怎么关系。
　　“唉，”范胜轩看看自己的故事没有起到诱导作用，只好说戴明伦喜欢听的理论：
　　“有时，用户的需求是潜在的，你得去激发才行。路总这人，搞电源国内数一数二，但论做经营，可比崔大伟可差远了。所以你不能和他谈电源，得从经营的角度去启发他的需求。”
　　范胜轩的话严丝合缝，几乎打动了戴明伦。但戴明伦很警醒，他知道路总非常倔强，常认死理，因此又犹豫着提了个问题：
　　“他要是说，我就愿意这么小规模地搞，稳稳当当地做，那又怎么办？！”

　　“不可能，老戴，既然他下海做生意，就一定想自己的生意上台阶，做成一个长久的大生意。”范胜轩说到这里，放缓口气：
　　“老戴，我脾气没你好，技术也不如你，但说到对人性的洞察，我还是有点信心的。”
　　“好吧，我照你的意思去试试。不过说到人性，我倒想问你，崔大伟会离开公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