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11-08　22:46:01

　　第二章 韬光养晦（6）
　　6、哀帝与董贤
　　王莽辞官之后，汉哀帝先后任命傅太后的堂弟傅喜、母亲丁姬的弟弟丁明担任大司马一职，但如他所料，大司马一职的确不是谁都干得了的，尤其是像王莽那样干得风生水起。到后来，他认识到自己才能确实有限，干脆破罐子破摔。什么豪情壮志，什么理想抱负，全都随风而去。他像所有没出息的昏君一样，开始耽于享受，并随心所欲、为所欲为。
　　跟他的前任——汉成帝一样，汉哀帝也养起了男宠。而比汉成帝更加荒唐的是，他居然任命自己的男宠担任大司马这样的要职。
　　哀帝的男宠名叫董贤。
　　大家知道，有个和“龙阳之好”并列的“同性恋”专用词，叫做“断袖之癖”， 这个成语的制造者，就是汉哀帝和董贤。
　　话说，某日，哀帝与董贤午休，哀帝早醒，就想下床溜达溜达，可刚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袖子被董贤用身子压住了，而此时的董贤睡得正香。要是硬扯，说不定就会把董贤弄醒。咋办呢？为了别扰了心爱之人的清眠，哀帝灵机一动，伸手抽出床边的佩剑，哧哧两下，就把袖子给割断了。这下好了，自己能下床了，董贤也可以继续午休，一举两得。只是，可惜了那袖子。

　　自此之后，人们便用“断袖之癖”来当作“同性恋”委婉的同义词。
　　那么，那董贤到底何须人也，能得到汉哀帝如此柔情蜜意的眷恋？除了“断袖”这场戏，他们之间还有哪些精彩的故事呢？不要急，听俺慢慢叙来。
　　毫无意外，和汉成帝的男宠张放一样，董贤也是个长相俊秀的小白脸，且性格柔顺，颇有女风。按史书的说法就是“美丽自喜”。“自喜”意为自信、自恋，整天喜欢涂点护肤霜、打点啫喱水、“对镜贴花黄”啥的。
　　早在汉哀帝还是太子的时候，董贤就靠着高官老爸的荫庇，在太子的府内当“舍人”。当时，董贤也就十五六岁。
　　太子舍人人数众多，而董贤又是个小孩，未被委以重任，所以，此时的哀帝与董贤并不熟悉，仅仅是知道府内有个叫董贤的孩子，长得还不错，而已。
　　等哀帝即位后，按照惯例，原本在太子府里跟随他的那些手下都要升官。董贤太普通，没立过什么功劳，于是就被升了一个叫做“侍郎”的小官。
　　侍郎的工作很简单——“传漏”，形象点说就是充当真人版闹钟。因为西汉时还没有现代钟表，计时工具是沙漏。董贤的工作就是站在沙漏旁，待到整点时，朗声大喊：现在时刻，北京时间……当然了，那时候的计量单位是时辰，反正就这么个意思。

　　也该当他跟汉哀帝有缘。某日，轮到他值班报时，汉哀帝就鬼使神差的朝他多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哀帝发现了一张美得惊天地泣鬼神的脸。瞬间，他春心大动，招手把董贤叫到了面前。一问姓名，原来是董贤。哀帝大喜：哦，原来你就是那个给我当过舍人的董贤啊。
　　二人一聊天，哀帝顿觉相见恨晚，当即拍板，封董贤为黄门郎。黄门郎类似今天的生活秘书。从此，董贤相伴哀帝左右，几乎寸步不离，一块吃，一块睡，一块娱乐，俨然热恋中的小情侣。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哀帝对董贤愈加宠爱。而董贤也发挥自己的绝技，对哀帝好生侍候。有时候，哀帝体谅他，就说：贤啊，放你几天假，回家看看老爸老妈和老婆吧。可人家董贤硬是坚守岗位，就是不回去。
　　这令哀帝大为感动。于是，封赏纷至沓来，目不暇接。“旬月间赏赐累巨万，贵震朝廷。”
　　大概，哀帝觉得光赏钱还无法表达自己的爱意，于是就在宫里为董贤建了一座华丽雍容的大房子，然后让他把媳妇接过来团聚。看到董贤的媳妇也是美丽迷人，男女通吃的哀帝就把她也收进了帐内。经常令夫妻俩一块侍寝，左拥右抱，好不惬意。
　　为了死后也能有董贤相伴，哀帝还命人在自己的陵墓旁边为他修建了陵墓，其规格完全按照天子和诸侯王的级别——宽阔的墓道、巨大的墓室，高大华丽的门阙、屏风，以及特制的棺椁和象征最高尊荣的金缕玉衣。这些，完全打破了封建等级的森严限制，有点君臣不分了。也许哀帝心里本来就没把董贤当臣子对待，而是把他当成自己的皇后了。

　　后来，哀帝听说董贤的妹妹长得跟董贤很像，也是个大美人，就把她也弄进了宫来。一试用，果然不同凡响，哀帝一高兴，第二天就封之为昭仪——地位仅次于皇后。
　　自此，董贤与妻、妹一起，三位一体，尽心尽力服侍哀帝，把哀帝幸福得整天嗷嗷大叫，遇人就问：你说，夫复何求？啊，夫复何求？问完就像个正亢奋的精神分裂症患者一样旁若无人地哈哈大笑。
　　把哀帝哄得这么癫狂，那恩赏自然是少不了的：董贤的父亲被封为关内侯，岳父被封为“大匠”——相当于今天的建设部部长，是个肥差。 其他诸如亲弟弟、妻弟等等亲戚也都加官进爵，甚至连董贤家的奴役也都获得了相应的赏赐。古语说：一人飞升，仙及鸡犬——这董贤就是个非典型的经典案例。
　　你也许要问了，为什么董贤自己没获升迁啊？因为哀帝想给他个大的——侯。但无奈，高祖刘邦留下祖训：非刘氏不得王，非有功不得侯。而董贤除了侍寝之功外，手无寸功，完全不符合条件。
　　哀帝不敢违背祖训——因为正直的大臣誓死捍卫，于是只好静静地等待机会。
　　终于，机会来了——东平王刘云的王后祈天拜神诅咒天子，被人密告朝廷，经审查，密告属实。诅咒天子可是第一等的大罪啊，那么举报此事的人就是立了大功，按例可以封侯。想到这，哀帝高兴坏了，他偷偷摸摸的召来两名密告者，然后授意他们对外宣称：是董贤和他们一块举报的。
　　费尽一番心机，董贤总算是有功了，哀帝立即封他为高安侯。
　　封侯之后，哀帝还不过瘾，就寻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把自己的亲舅舅——大司马丁明给撸了下来。当然啦，空出的大司马职由亲爱的董贤同志担任。
　　大司马是皇帝的首辅，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按说，封赏到这个地步，也该差不多了。但是，哀帝还是觉得不过瘾。
　　那咋办呢？只好把自己的皇位送给他了。这个想法在哀帝的心中藏了很久，终于在一次大宴群臣的酒筵上吐露了出来。史书上记载的场景是这样的：“上有酒所，从容视贤笑，曰：‘吾欲法尧禅舜，何如？’”

　　群臣吓坏了，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一个个假装用筷子夹菜，低头不语。
　　就在一片尴尬的静默之中，有个人忍不住了，他跳将起来，义愤填膺地说：“天下乃高皇帝天下，非陛下之有也。陛下承宗庙，当传子孙于亡穷。统业至重，天子亡戏言！”
　　哀帝被这充满讥讽与批评的铿锵之言惊住了，他仔细一瞅，此人是中常侍王闳。
　　王闳历来中正，刚直不阿。哀帝虽然心里不高兴，但因为理缺，就没有治王闳的罪，而是将他赶出了宴席，并且从此再也不让他参加类似的公款吃喝了。

　　事后，哀帝自知失言，就没有再提这事儿，所以这个想法最终没能变成现实。但它像一面清晰的镜子一样，映出了董贤获得的已至极端的恩宠。
　　董贤毫无半点政治才能，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由这样的人担任大司马，简直是儿戏。在昏庸的汉哀帝和无能的董贤这两个极品的双剑合璧下，西汉王朝的国势每况愈下，连汉成帝的时候都不如了。
　　而在这个时候，王莽在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