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晋故事:末路英雄还乡的N条路径》
第55节作者:
剑郭琴符 日期:2011-11-12 01:11:24
十一
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说司马攸。
其实对于司马攸来说,到封国去未必就是坏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以退为进,退一步海阔天空,有齐国作为后盾,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司马攸留恋京城,赶他走的诏书下来后,司马攸的反应是“不悦”,他的主簿丁颐劝他说:“从前姜太公封在齐国,能独步东海,齐桓公九合诸侯,成为春秋五霸之一,你又聪明又有威望,齐国又是大国,回到那里正好是海阔凭鱼跃,为什么要留恋京城呢?”
司马攸说:“我没有他们那么大的理想和能力,你咋这么多废话呢?”
司马炎让太常们讨论给司马攸什么礼器,没想到太常博士们造反,司马炎决定自己当博士,想来想去,还是大方一点,先给齐国扩大地盘,把济南郡划入了齐国,然后照顾司马攸的儿子司马寔,让他出任北海王。
物质的赏赐够了,精神的赏赐也要紧紧跟上,在春秋鲁国,季氏的舞蹈编队是“八佾”(八人为一行,叫一佾;八佾是八八六十四人),孔子大怒,发出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怒吼,因为季氏逾越了礼制,按礼制,季氏只能享受“四佾”,“八佾”是天子的舞蹈编队。司马炎给司马攸的舞蹈编队是“六佾”,这已经是诸侯的最高待遇了。
无论是物质的还是精神的安慰,都不能拂去司马攸的悲哀,最为可恨的是,荀勖和冯紞两个小人得志了,使司马攸那正直的灵魂尤其不能忍受,咬牙切齿之中,司马攸忧愤成疾,一般来说,人生病,不是为爱的人,而是为最恨的人。
生病了也不得安宁,谁知道是不是装?司马炎天天派御医去看病,关心的未必是弟弟的身体,御医出来后,司马炎一定要亲自过问,御医一般都是人精,哪里会不知道司马炎想要的是什么?都说:齐王没有什么病。
司马炎于是天天派人去催司马攸赶紧上路,他不知道的是,弟弟的病已经进入了死亡倒计时。
最后的时刻到了,司马攸见了司马炎最后一面,无非是说明现在还不能走。司马攸平时就一丝不苟,再加上他也是每时每刻防着司马炎,所以去见面前精心整理了一下容仪,虽然已经病入膏肓,但表面上仍然不失风度,举止强装精神,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司马炎一见这架势,越发觉得弟弟没病。
哥俩最后离别,司马攸回去后,两天后开始吐血,死,年仅36岁。
司马炎哭得很厉害,冯紞劝道:“齐王名过其实,天下不明真相的群众盲目相信他,现在不幸过世,这是国家的福分,陛下为什么要过份悲痛呢?”
司马炎收泪而止。
日期:2011-11-12 01:14:37
为了司马攸这破事,又气死了一个,河南尹向雄。他建议司马炎把司马攸留在洛阳治病,司马炎不听,结果这哥们由于愤怒怨恨而死去了。
司马攸的儿子是司马冏,此儿在八王之乱中是个翻江倒海的人物。在司马攸的葬礼上,他顿足号哭,诉说他父亲的病是被医生给耽误了,受了医生的欺骗。司马炎下令杀了医生,这是司马炎第二次杀人,也是最后一次杀人.司马冏接替了司马攸的职位。
人死了司马炎的良心突然发现了,司马炎是个优秀的表演艺术家。
司马攸的行为举止很少有过错,即使是司马炎也对他又敬又畏。正因为如此,所以即使有重病,也要保持好仪表.
日期:2011-11-12 01:15:33
十二
这件事的影响很深,司马炎经常被别人拿来当话柄。
公元285年,王浑的儿子王济严格按法纪处置了他父亲手下办事的人,这事被他的堂兄王佑抓住不放,说王济容不下他的父亲,司马炎从此就疏远了王济。后来王济由于获罪被免去了官职。
司马炎召来王济,严厉地责备他,然后问他:“你是不是心里有点儿知道惭愧了?”
王济回答说:“像《尺布》、《斗粟》这些歌谣所说的,我常常因此而为陛下感到羞愧。别人能够使亲近的人疏远,我却不能让亲近的人更亲,因为这一点,我有愧于陛下。”
司马炎是个聪明人,听了这话后沉默不语。
《尺布》、《斗粟》,比喻兄弟间因利害冲突而不和。司马迁《史记.淮南衡山列传》引民间歌:“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能相容。”指汉文帝的弟弟刘长谋反失败被抓,押解途中绝食而死。有人因此作此歌讽刺汉文帝。
这事《世说新语》也收了.
直到公元395年东晋时代还有人说起这事,这个人叫徐邈。
他的话是:汉文帝刘恒是一位英明的君主,还后悔自己处死淮南王刘长的事。世祖司马炎聪明豁达,也不能不对齐王司马攸深负愧疚。兄弟之间的关系,实在应该更加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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