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处置李植令宇文护非常头痛。李氏家族势力庞大。李植的父亲李远升任柱国大将军,坐镇弘农,握有重兵。李远哥哥李贤系原州豪族,任本州刺史。宇文泰创业之初四处征战,四儿子宇文毓、五儿子宇文宪尚在襁褓之中养在李贤家里整整六年。李远的弟弟李穆官拜雍州刺史、兼小冢宰,曾经救过宇文泰的命。东西魏邙山大会战,宇文泰中冷箭落马,东魏军追来,李穆用鞭子击打宇文泰的后背,骂道:“哪个部队的兵,你家主子在哪里,到处乱跑。”东魏骑士以为宇文泰是个小卒,纵马而过抓大官去啦。李穆赶紧让宇文泰骑上自己的马,狼狈逃跑。那一次西魏军败得惨,两人相对流泪,从此李穆成为宇文泰的心腹重臣。
李氏家族一门三大将,家族成员遍布朝廷地方担任要职。宇文护不敢轻易得罪,将李远、李植父子一起召回,当着李远的面扔下狠话:“你的儿子想杀我,你看着办吧!”
李植不承认,对爹说,“别听他的,没有的事情,纯属栽脏陷害。”
李远爱子心切,没仔细核实,既然儿子不是主谋,凭自己这张老脸,宇文护总得给个面子吧。
李远带着儿子上朝来见宇文护,想赔个礼道个歉了事。
宇文护见李远进殿,满脸笑意迎上前去,本想说两句安慰话,“自古圣贤,大义灭亲,儿子死了就死了,别伤心。”抬眼一望,那个挨千万的李植晃晃悠悠跟在他爹身后。宇文护心中勃然大怒,招呼李远坐下,不等李远开口,皮笑肉不笑道:“阳平公不相信我呀。好,好,等着。”
不一会儿,天王宇文觉来了。
日期:2011-10-11 16:42:32
宇文护站起身,凑到宇文觉面前,盯着天王的眼睛说道:“陛下,我把您最好的朋友,最好的谋士带来了。他不承认你们之间做过的事,讨论一下吧,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儿!”
宇文觉的脸变了颜色,扭头哼了一声:“萨保!离我远点!”
宇文护显然一怔,既而哈哈大笑,大声道:“张光洛在哪里!”
宫伯张光洛一身甲胄出现在大殿门口。
叛徒浮出水面,张光洛。这个人参加了所有的密谋会议,一次也没有缺席。
看着面如死灰的李植,看着战战兢兢的李远。宇文觉冷笑道:“做了就是做了,大丈夫行不更名,做不改姓。”
李植长叹一声:“我做此事,本为安定社稷,为了陛下,弄到今天这种地步,反倒害了陛下,有什么好说的!”李远闻听,瘫软在座位上,喃喃道:“果真如此,实在罪该万死!”
宇文觉心中困惑,那个拔刀怒向独孤信的李远哪里去了,那个大吼独孤信可斩的李远哪里去了。莫非被赵贵的鲜血吓住,莫非被独孤信的孤独吓住。
说什么忠孝仁义,说什么忠君不二,到头来都是懦夫。天地之大,只剩孤零零的自己。宇文觉猛然盯着宇文护大声道:“萨保,我想杀你,不想受气,不想窝窝囊囊地活着,我,陀罗尼,是大周的天王!”
“好,有骨气。”宇文觉的脸色变得特别难看,沉声道:“李植谋反,事实俱在,当斩。阳平公包庇国家罪人,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李远被逼自杀,李植和三个弟弟被杀。李贤、李远、李穆削职为民。北周朝廷又掀起一场血浪。
宇文觉懂得,这是一场死生较量。生,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力;死,一无所有下地狱。
忠于天王的宿卫军解散了,还有宫女。宇文觉给宫女们发放武器,眼望柔弱的女人们被厚重的铠甲和长矛压弯腰的窘态,一滴泪水滚过面颊。
“这又是何苦,输就输了,二十年后再来就是。那罗延,看来你要进宫了。”
除了师傅智仙,这个世界上称呼杨坚做那罗延的人只有一个,妻子独孤伽罗。
“进宫?”杨坚放下手中的佛经,奇怪地问道,“做什么?”
“宫伯。”
独孤伽罗凝望西方的天空,红叶飘零,残阳如血。
“统万突该起程了吧。天转凉,不知姐姐可曾备下保暖的衣服。”
日期:2011-10-11 18:02:49
武川集团和关陇集团不是一个概念,武川集团指从武川出来的人,因为武川在塞外,属于鲜卑化区域,武川集团就是鲜卑人集团,也就是说武川人就是鲜卑人,因为他们接受鲜卑文化。鲜卑不是单一民族,是一个不断融合的民族,里面很杂,匈奴人,高车人,汉人都有。所以我们以文化来分,比如基督徒,信上帝的都是基督徒,管你哪个民族的人。
关陇就包括汉人。
宇文泰开始兵力不多,武川兵也就千把百人,鲜卑兵也就是几千人,后来宇文泰从塞上六镇又招了些来。仍然不多。宇文泰搞府兵,其实就想把汉人弄进来当鲜卑人用。因为北魏的传统依然是兵民分家,鲜卑打仗,汉人种地,北齐就是这样子,汉兵很少。
宇文泰搞府兵,兵源就扩大了,给府兵改鲜卑姓,大家都是鲜卑人,后来同化来同化去,还是汉人多,到了隋初,大家又都改回汉姓。改汉姓不困难,因为孝文帝改过一次。
日期:2011-10-12 15:43:37
岐山,秋色正浓。
柱国大将军、岐州刺史宇文毓漫步红叶间,沿幽幽曲径登上半山亭。自从父亲宇文泰立三弟宇文觉为世子以来,身为长子的他长年留在陇右土地上,先任宜州刺史,又从宜州来到岐州。
丢掉世子之位,宇文毓从不怨恨,父亲打下的江山愿意给谁就给谁。他永远记得一个故事,一个孩提时代听来的故事。
小时候他和母亲生活在北魏国最宏大的一座军事要塞-统万城。那是匈奴人曾经的国都,号称最坚固的城堡。他出生在那里,父亲给他取名统万突,似乎想让他如同那座直插云霄的城堡一统万年。统万城流传一个真实的故事。匈奴人将富可抵国的宝藏和数不尽的牛羊围进这座坚固的堡垒,以为这样就能坐享富贵,一统万年。然而,统万城最终陷落了。匈奴人的三个王子为争夺王位互相争斗。匈奴王赫连勃勃宠爱四子,剥夺长子的太子之位,立四子为太子。长子一怒之下杀了四子,三子又杀了长子。内斗使匈奴人失去抵抗外敌的力量,再坚固的城堡也难以保佑内斗的兄弟们。
宇文毓像极了匈奴王的长子,但他没有选择抗拒,不想让匈奴人的历史在宇文家族重新上演。
举目望去,山坡上红叶如海。人要做红叶,经过风吹雨打,越发瑰奇绚丽。他就是一片红叶,经历人生风雨的红叶,他已经变得异常坚强。
山风卷起,红叶乱舞,妻子独孤氏替他披上一件锦袍。
“我听到凤鸣声。”宇文毓流露出一丝兴奋。
“凤鸣是什么声音?”独孤氏轻声问。
“有如刀剑的鸣响。”
风吹动独孤氏的秀发,雪白的脸庞愈发苍白。独孤氏挽住丈夫的手臂,颤声道:“七妹来信了,朝中发生大事,萨保解散了宿卫军,宫伯乙弗凤他们都死了,死在萨保的府门外,我倒庆幸你未做什么世子。”
宇文毓神色冷峻,“该来的总会来,父亲临终安排时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三弟太小,不成熟。”
独孤氏道:“莫不成你还在埋怨父亲么?”
“我不是最有资格埋怨父亲的人,三弟才是。”
“天王?”
“三弟活不了多久。”
“萨保敢做贼?”独孤氏惊疑不定。
“不是敢做,而是已经在做。南朝宋齐梁三代,包括东西两魏,你见过活着的傀儡皇帝么。”
独孤氏默不作声,紧紧贴在宇文毓身上,“我们真是幸运,可以站在山上看红叶。”
“你太不像你的七妹,她为什么告诉你宫里那些事儿。”宇文毓目光闪烁,“因为下一个入宫的人就是我。”
独孤氏惊恐地叫起来:“不,不要你去。”
宇文毓抱紧独孤氏,“放心,谁也不能伤害我,我也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你就是我的王后,唯一的王后。”
独孤氏道:“我不要做王后,我只要守在你身边,看你欢喜,看你忧虑,看你每一个表情,看你每一个动作,这就是我的幸福,是我的全部。我不想失去,不想。”
山风狂乱,一片片红叶无助地漫天飞舞,汇成一团团红色旋转的海洋。独孤氏只觉嗓子一咸,那竟是血。
日期:2011-10-13 12:2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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