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希望的爱恋是温柔的》
第5节

作者: 晴子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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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低下头,不忍有任何关于自身命运的感慨,怕一不小心,落入蛛网,难以逃脱。
  我拎着水果,走进住院区。三楼,妇科。302室2床。
  日期:2012-6-18 17:28:00
  9
  宁,宁。
  病床上躺着的是面如纸张般惨白的肖。我紧紧的攥着双手,慢慢的走进消毒水很浓的病房。
  肖,肖,你疼不疼。
  宁,我不疼,已经好了。肖嘴角笑了起来。

  你不在,我上学都没意思了,没人跟我玩,没人跟我抓蝴蝶,没人跟我猜生字。肖,你赶紧回学校来,我想你。我趴在肖的床头,撅起了嘴。
  肖的脸上绽放了一朵梨花,她颤抖着身子,咯咯得笑个不停。我觉得整间病房都因此起了笑意,她一脸的坏,伸出手捂住嘴,却不小心用了正在打点滴的右手。
  哎呦!疼!肖叫了一声。
  我看着她不自主的将右手抬起来心里就一惊,然后看着她的脸由梨花变成了鸡冠花,便紧张的“啊”的一声叫,然后我们俩对视,又笑了起来。
  你看你,就知道笑我,这下好了吧,针扎到你了,肯定很疼吧。

  宁,看着你那撅嘴满脸委屈的样子,跟小孩子似的,我就想笑。可是我忘了我手上还有点滴呢。哎呦,疼死我了。
  窗外夏天正肆无忌惮的张扬着狂躁的热,柳条倦倦地耷拉着眉眼,空气中弥漫着酷暑特有的霸气,安静的午后,如同没有风的大海,安谧,忧伤。窗子内的空气却被我和肖的笑掀起了巨浪,一波一波,拍打在沙滩和岩石,少年时的无忧无虑,哪怕在病房也丝毫不影响特有的天真无邪。那次周末,我和肖一起逃过护士的眼睛,手牵手跑到病房外的小路上,晃着手走,然后彼此使劲让对方顺拐,继而哈哈大笑。我给她讲学校的新近好玩的事,她给我讲护士怎样笨拙的将针头扎进血管。我们躲在冷饮店里吃冰激凌,比谁吃的快,然后因为实在太凉而使劲摇晃脑袋,舌头一伸一吐。小路上拉长的影子嵌入夕阳的余晖时,肖走在我前面,我踩着她的影子,说,我要一直踩住你。

  肖没有回头。她说,那你就一直踩着我,一直牵着我吧。
  我恩恩的踩得起劲,没有意识到她语调的变化。
  那一次,我们逃回病房的时候还是没有被护士发现。肖刚刚躺在病床上盖好被子,护士就进来喊她做下一项检查。随后肖的爸爸进来了,歪着头看着脸上有些红晕的肖,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催着她喝点水,然后下床去跟着他走。
  肖偷偷的像我吐了吐舌头,下了床,我站在一边看着,肖的爸爸说,简宁,你妈妈一会就来接你,你在房里等一下,不要着急。
  我很乖的恩的点头,然后看着肖跟着爸爸走出病房,肖在关门的时候,像我摆了一个V字手势,吐着舌头。
  我也回了一个V字,然后摆摆手。静静地等着妈妈来接我回家。

  肖的床头摆着一盆仙人掌,它细密的竟然开出了紫色的小花。我被它吸引了,因为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花,美的晶莹又傲慢。
  宁宁,回家啦......
  妈妈走进病房里,牵着我带我回家,我却还在依依不舍那盆仙人掌,竟然是紫色的花,紫色的花.......
  日期:2012-6-22 0:46:00
  10

  吱扭。我推开房门,看见雨晴躺在床上,别着脸看着窗外。
  听到门的声音,雨晴转过头,我看见一张纸一样白的脸。恍然,我好似看到小时候肖的模样。
  简宁,你来了。
  恩,雨晴。今天好一点没有。姐姐呢?我放下水果,拉来一把椅子坐下。
  姐姐先回去了,总在我这里熬也不是办法,姐夫和小旭也需要人照顾。我没事了,我一向都很强壮的,嘿嘿!!雨晴说着,要伸出手来给我比划一番。
  我赶紧制止她说,行了,我知道你身体健壮,你还是安心的养着吧,我打听了一下,小产至少需要休息两周,我明天帮你请假吧。

  无意中,我说出了“小产”两个字,我注意到,雨晴的脸立刻变了灰白,刚才的一点红晕如同海绵吸水一般被收的无影无踪。
  尴尬的局面,我拼命想着其他的话题,企图逃逸。游离的尘埃来来回回烦扰着我,我却想不出一句话来打破僵局。
  简宁,你会不会看不起我。雨晴垂着眼,咬着下嘴唇,小声的说。
  雨晴,怎么会呢,我很佩服你的。你有勇气接受这个小生命,爱这个小生命,愿意给这个小生命一个家,这都是我无法完成的。可能老天不想让你继续受折磨,才有了这个意外吧,其实,这之于你,也算是一个解脱,你毕竟刚刚23岁,未婚先育,你将来怎么生活。你还这么年轻,这么优秀。
  简宁,我爱他,我爱这个孩子,我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我想留住他一丝一毫的气息,我爱他啊。我不管他爱不爱我,我也不管这样的坚持到底有没有意义,我只知道我爱他,我爱这个孩子,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他肯留在我身边......雨晴哭了,声音也跟着颤抖。

  雨晴......我哽咽了,心里乱成一锅粥:我何尝不懂呢?我何尝不是这样的爱着一个人呢,我也是发疯的喜欢橡儿,可是,如今......
  简宁,你能理解我吗?
  我能,我能。我很理解,真的真的。你不要激动,你的身体还很虚弱。我抓住简宁的手,紧紧的握着。
  房间里的空气都停住了,我感到呼吸困难。我现在才知道孩子对于一个女人有多么重要,而爱情,真的可以大过婚姻,超越名分和物质。真的有女子会只为了爱而爱,强大到可以风雨自己扛,强大到可以尽全力保护那男子的家庭,强大到有了孩子也不肯去打掉,甘愿自己一个人默默抚养。面前的雨晴,娇小瘦弱,却有一股天然的霸气,支撑着她纯真的信念。过了许久,病房里重新恢复安静,没有呜咽,没有吵闹,只有一盆仙人掌在拔节生长。那是我捧来的一盆,从家里的大花盆里分出来的枝丫已经鲜翠欲滴。

  简宁,我想劝你一句,既然爱了,就要说出口,你和钟行,总是有一个人要来打破这层僵局,毕竟,你们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为什么老是纠结着不肯开口不肯说出来呢?
  你不要再矜持了,放下那份大小姐的姿态吧,你已经26岁了,不是小孩子了,可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了。钟行不够有勇气,是因为他不知道你什么意思,他这个人追求完美,接受不了任何破碎,你给他些明确的信息,他就彻底明白了。缘分是需要自己把握的。抓不住它自己就会溜掉。雨晴又恢复了往昔的样子,姐姐的风范再一次彰显出来。她脸上的苍白带上了一抹轻微的红。宛如远山雾气中的朝阳,丝丝帛帛绵延。

  我低下头,波涛一样的愁绪再一次惹上心头。终于还是说了实话:可是雨晴,钟行已经有女朋友了,我们是错过了,彻底错过了......
  什么?雨晴很吃惊,任何一个人听到都会吃惊,因为没有人相信,他那么快就会找女朋友,包括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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