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希望的爱恋是温柔的》
第8节

作者: 晴子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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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留在原地,等她回来,也等我的人来牵我的手。
  日期:2012-7-8 11:06:00
  14
  我埋头在一堆稿子中,抹了一把眼泪,托着下巴,丝毫不知道我的眼睛已经整整盯着屏幕三个小时。我沉浸在故事情节中无法自拔,这是一个伤感的故事,爷爷蹲在坑边慢慢的掘着自己的坟,他弓着腰,身体已经几乎成90度角,突起的脊背骨头将破旧的蓝布衣服支起一道横梁,瘦削的脸爬满褶皱,他的动作很慢,十分费力,八十六岁高龄的限制已经无法使他再花费一丝力气多掘一下,重孙女蹲在一边歪着头看,脸蛋晒得红红的,爷爷说,小囡乖乖的,一会咱们就回家。

  谁带我回家呢?
  我看了一眼作者,是一个名叫“闰土”的人,于是,点开他的个人主页,我想寻找一下他的资料,预备与他交谈一番。
  “咚咚咚”的三声桌子响,我抬起头的时候,正好对着夕阳。
  光刺痛了我的眼,有一股眼泪瞬间流出。
  主编微笑的看着我,说,简宁,你要加班补偿你翘掉的班吗?

  我低下头,拿了一张纸巾,擦了眼泪,向后挪了挪身子,说,不,我只是沉在这个故事里,忘记了时间。
  主编向四周看了看,然后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我身边。
  我也向四周看了看,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于是,更加奇怪主编今天的意外举动,虽然她平时很和善,但是我知道那是笑里藏刀。
  主编......我站起来,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站了起来,还向后退了一小步。椅子却借着惯性,退了一大步。好像是自我保护的本能,我用有些拘谨的眼神盯着主编。
  呵呵呵。主编竟然笑了,她看着我,非但不奇怪,反而很理解的样子。简宁,你竟然也怕我。

  不,不是,主编,我今天坐的有些累了,站起来活动一下,而且现在,现在已经下班了......我低下头有些慌张的说。
  坐下吧,咱们坐下说。主编向我身后扬了扬头。依旧是微笑的和善的脸。
  我回头瞅了一下,我距离墙壁还有大约两米的距离。如果我继续退,我可以很快就有所依靠。我扶住椅子,坐下了,顺势又退了一点。
  这下轮到主编拘谨了。她忽然有点紧张的说,简宁,其实,今天想求你办件事。
  恩?我惊讶了一下,没有隐藏住我的表情。
  我想了想,这个办公室里也只有你能帮我了。主编低下了头,瞬间又抬起,我分明看到她眼里的祈求神情。

  主编,有什么事你直说就好,能办到的我肯定办,你这样说,我反倒觉得有点不安。我有话直说,这种场合,即使担当不了也得硬抗。
  那好,我就只说了。主编说出这句话,停了几分钟。
  时间好像停在了那一刻,我看到十分拘谨的主编。她脸上竟然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温柔,我记得,好像一个月前,妈妈的脸上也曾有这样的表情。
  我听见滴滴答答的秒针在动,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在动,我听见清晰的呼吸声,我听见光照在墙壁上时窸窸窣窣尘土被烤裂的声音,我听见我的左手缠着右手搓来搓去骨骼触碰的声音,我听见安静的角落里肖哼唱着儿歌的声音......
  简宁。帮帮我,求求你,帮帮我。主编把我游走的思绪忽的拉回到现实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她有些苍老的声音,响彻在我的耳际。
  主编,到底是什么事。我能帮肯定帮,请不要这样说,我有点害怕。我的椅子又有些刻意的向后挪了挪距离。

  简宁,你是一个很有爱心的人,也是一个善良的人,我觉得,你肯定也是一个喜欢孩子的人,我记得你上次写的那个《孩子》有很多读者的回电,文风很美,细腻朴实,很有前途。主编十分深情的眼神却让我感到阵阵颤抖,她说了很多的话,丝毫没有要停下来说正事的预兆。于是,我觉得我的末日要来临了。
  我看着她蠕动的嘴唇,却忽然听不清她所有的话语,我想起了肖,肖第一次离开我的那天。
  肖穿着那件碎花小衫,扎着长长的马尾,背着小小的白色书包,站在我面前微笑,然后她就直接牵起我的手,低着头,一直走一直走。
  我们没有回家,她带着我走上了另一条小路。我们踩着青草,踩着尘土飞扬的小路,弯弯曲曲的走向一个平时没有去过的方向。
  我没有张开口,我知道,她只要一沉默就是有重要的话对我讲,然而我早就习惯等待,习惯她主动的对我说很多很多的话,开心的不开心的,只要她愿意,我可以一直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她就牵着我,一直一直的走,我跟在她后面一点,一直踩着她的影子,看着她的书包上有一对小兔子,毛茸茸的耳朵一直在跳跃。
  日期:2012-7-8 11:07:00
  15
  宁,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好,你这么善良,这么可爱,听我讲话,顺着我的心意,你画画真漂亮,唱歌真好听,宁,我特别高兴能够和你做朋友,我这一辈子,就只会有你一个好朋友,我愿意,只和你做朋友。肖拉着我坐在一堆草地上,但是拉着的我的手一直都没又松开。她眼睛里有亮晶晶的东西一直在闪烁。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的相会总是在黄昏的时候,总是在夕阳趴在山头露出半个脸微笑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我很容易流泪,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很多离别很多伤心的事都会发生在这个时节。
  我攥紧肖的手,说,肖,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

  肖这时转过身,从书包上取下那一对小兔子,然后看了看,捏着那只吮吸着手指的小兔子递到我手里,说,我就是这只小兔子,你留着,留的好好的,就当我陪在你的身边。
  肖?我惊讶的预感到,我要失去她了。
  宁,我要走了。妈妈爸爸要带我去爷爷家了。肖微笑的对我说。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哭了,分明的感到我的眼泪已经奔涌而出。
  我,不知道。肖依旧微笑的看着我。
  不,肖,我不让你走,我舍不得你走。我一下子保住了肖。她冰凉的胳膊也环上了我的脖子,我明显感到她抱我的程度紧于我抱她。
  宁,我会回来看你的,也会写信给你,不要难过。肖的声音依旧甜甜的。
  那个夕阳西下的时节,有风吹来,我的脸上又被风吹干的泪痕,肖的脸上依旧充满了灿烂的笑意。那对小兔子,一个吮吸着手指,一个叉着口袋,都带着粉红色的蝴蝶结,一个在左耳朵,一个在右耳朵。我们在那个草地上坐了很久很久,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肖没有再和我说拜拜,在下一个周一,她的位置就空了。
  肖说,我不会哭,我只会难过。

  日期:2012-7-8 11:08:00
  简宁,可以吗?主编的声音忽然出现,把我拉了回来。
  什么,主编,我没听清楚。我看到主编的脸上都是眼泪,吓了一跳。
  简宁,请求你,陪子升去一趟贵州吧。只有你跟他去,我才放心。主编的声音都有些变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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