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爬楼梯的习惯是源于肖。她尤其喜欢拉着我在上楼的拥挤人群中穿行。我们俩总能像泥鳅一样左钻右钻抢到前面。她娇小的身体总是藏着巨大的潜能,我只要跟在她身后牵着她的手就可以很顺利的和她一起走到最前头。
我笑了起来,安静的楼道里有我的声音在轻轻的回响。
咚咚咚的脚步声忽然在我耳边响起,我歪过头怀疑着怎么还有人也爬楼梯。为了不让自己吓别人一跳,我轻轻的唱出了歌。“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声音很轻,带着一点哼唱的味道。
果然我听见脚步声有些轻了,然后我的声音就更小了一点。
我眼前终于略过了一个身影,我低着头,但是根据裤子和白色鞋子可以判断,是一个男子。
他的脚步有些犹豫的放慢了一点。但是还是走了过去。待他走过,我便停止了哼唱。
继续爬楼,爬到十二层的时候,我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同事闫雨正好出来。
闫雨看见我,有些惊喜的神色,拉住我说,打你电话怎么关机。主编一直在找你。
我咽了一口唾沫,然后拍了一下脑门,说,哎呀,我忘记开机了。
闫雨拉着我说,行了,你快去办公室,主编在办公室等你呢。
我赶紧走向办公室,敲了敲门,说,主编,是我,简宁。我低着头准备接受任何批评。
简宁,你终于来了。主编亲自打开门,看见我还有一些惊喜的表情。
子升,这是简宁,这次她和你一起去贵州。主编关上门,拉着我介绍。
我抬起头,看见面前立着一个大男孩。高高的个子,头发很有型的立着。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眼神上扬。
我向他笑了笑,点了点头,代替了打招呼。他穿着的是白色的鞋子,我忽然想起了就是刚才走楼梯的那个男子。
他看了我一眼,我知道现在的这个形象一定很雷人,他低下了头,什么也没说。瞬间,有些尴尬。
主编看了他一眼,拉着我走出了办公室,帮我把背包卸下,然后带着我到茶水间,指着一个高脚凳,接了一杯水,说,坐。
我接过水,说,主编,不用这么客气,您这样,我很不习惯。
主编摇摇头,简宁,我希望你能理解一个母亲的心情。子升虽然是我的儿子,但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亏欠他太多太多。他不听我的安排,我又实在舍不得放手,他喜欢摄影,这次终于提出了一个要求,我只能满足他。咱们杂志社,你写文字最好,性格也温柔,我希望你能代替我陪伴他的这次贵州之行。在路上,多照顾照顾他。
我喝完了杯中的水,由于刚才的爬楼梯,我渴到极致。我笑了笑说,主编,既然我答应你了,我不会反悔的,我也是量力而行,我不敢保证能做到最好,但是我能保证我会竭尽全力。
主编很感激的看着我,说,简宁,这次你去贵州,写一些稿子,发到我这,我亲自给你审核,发表。回来我会照.......
我打断主编的话,我讨厌任何形式的走后门。说,主编,这是我愿意做的事,与工作无关。
主编笑了,说,随你吧。
主编先走出了茶水间,我手上的这杯温开水还有着柔柔的温暖。我把它放到眼前,看它冒着丝丝缕缕的气。隔着毛玻璃,周围人影变化,时时有同事来接水,但是他们都没有和我有话语的交流,我只是用眼神与点头与他们一一打招呼。我发现,如果我们没有语言,那这个世界该是多么安静,很多的争吵都是源于过激的言辞,如果我们都是安静的,多好。
日期:2012-7-13 19:03:00
19
夜色中,我和林子升站在光线明亮的月台。
天空中没有星星,墨色天际被灯光蒙上一层淡淡的雾。林子升背着一个大大的旅行包,手上拉着一个巨大的拉杆箱。带着棒球帽,黑色半袖在在胳膊和领口处露着一小圈白色的边。还是那双干净的白色运动鞋,印着黑色的ANTA标志。
他眸子干净,一直在看着远方。我隔着月台,回头看着候车室里的主编,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看到她站在落地玻璃边,一只手放在玻璃上,另一只手放在胸前,我忽然怅然若失,向前走了两步,走到林子升身边,轻轻拍了拍他,将头转向主编的方向,林子升会意,转过头看了一眼。
主编在那一刻忽然两只手都放到了玻璃上身子明显向前一倾。
这时,火车鸣了一声笛,接着我就看见刺眼的光从远方积聚而来,月台上的工作人员吹着笛子,挥着小旗子把密集的人群驱赶到站台上的安全白线之后,人群开始拥挤起来,林子升在那一刻伸出手跟主编摆了摆,然后就混在人群中,我看见主编的手一直在幌,一直不停的摆。
火车在九点二十的时候准时开动。林子升睡在我的上面,中铺,我睡在下铺。
他上了放置好行李,从背包里拿出单反相机裸机,镜头,充电器,电池,坐在卧铺走道里的小桌子旁摆弄。
我坐在床上,看着他认真地样子,忽然又想起了钟行。
不行,我赶紧从回忆里出来,我不能再回忆他了,这个人会有让我难过。
我打开手机,刚刚开机,手机就足足震动了两分钟,数了数,有无数条短信一条一条进来,基本都是来电提醒,简宁的,妈妈的,主编的,闫雨的。我无心看这些来电提醒,打开雨晴的短信,上面写着:
简宁,你回来啊,快回来啊。
简宁,你去贵州干嘛?和林子升?
简宁,你跑什么,钟行有话对你说。
简宁,你为什么和子升一起去?
简宁,快开机,我有重要的话要给你讲。
简宁,你再不开机,我就去找你,满大街找你。
简宁,你给老子开机,听见没?
简宁,你会后悔的。
简宁,钟行要走了,他是来告别的。
简宁,钟行可能不回来了,他可能不回来了你知道吗?
简宁,开机好吗?
简宁,我现在都恨你了,你为什么还不开机。
简宁,看到短信给我回电话。
简宁,钟行走了,我在车站。
简宁,你个大蠢蛋!钟行真的走了。
简宁,钟行去广州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不要和我联系了,我也不理你了。
钟行依旧没有一条短信。他明明记得我的电话。
我看着,钟行,和我有什么关系,走了好,走了就不要再回来。
我拿着手机,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说,妈,我现在去贵州,工作关系要出差。这回事出突然,没能回家看看你,不过没事的,我就去三个星期而已,不用担心我,我有同事一起去。这段时间会换卡,我再和你联系,你在家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妈妈依旧嘱托了一些说的可以倒背如流的话,她已经习惯了我去出差,也不担心,每次我出差回来都会回去看她,她也就习以为常。
没有给雨晴回短信,我又关了机。躺在床上一不小心睡着了。
今天实在太累了,梦中竟然又梦见了钟行,他轻轻地唤着我,宁棉儿,睡觉怎么不盖被子,会着凉的,你个笨蛋,不会照顾自己等谁照顾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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