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与风流——两晋南北朝的是是非非》
第9节作者:
小范和大韦 司马昭的面子是有了,可有人这脸上就真挂不住了。谁啊?曹髦呗!
这哥们儿心里太憋屈了:你丫司马昭当初天天吵着要加官进爵,都快成司马加爵了。等我压着火择了良辰吉时下了诏书,大庭广众之下还得力捧着;您倒好,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不干了,弄的跟我多想不开似的……要是一次两次的我也就忍了,可你连着耍了我九次。你司马昭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么:当年你爹演,现在你演;你演就演吧,还逼我跟你一块儿演;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一下就把我的小宇宙给激发起来了。别想学我曾爷爷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我就不是那汉献帝;究竟鹿死谁手,咱们走着瞧!
当傀儡的不是小绵羊,而是小狮子,这下可热闹了。
曹髦在愤恨之余,又听闻宁陵县界井中发现一条黄龙,于是就借此事挥笔写就一首《潜龙》诗:“伤哉龙受困,不能越深渊。上不飞天汉,下不见于田。蟠居于井底,鳅鳝舞其前。藏牙伏爪甲,嗟我亦同然!” 大概是说,自己这条龙,不能直冲霄汉,只能蟠居井底,看着泥鳅、鳝鱼耀武扬威,只好藏起牙伏住爪甲。
对于司马昭而言,这是一首赤裸裸的“反诗”,竟然把司马氏说成了泥鳅和黄鳝。看见自己都出现水产市场里了,昭昭忍不了了,于是他在朝廷上大声地斥责曹髦,一点儿不给这位皇帝留面子。君臣的矛盾终于公开化了。
有道是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公元260年,年仅19岁的曹髦再也无法忍受司马昭的专权横行,于是在宫中召见召侍中王沈、尚书王经、散骑常侍王业三人,对他们痛斥了司马昭专权的恶行。曹髦在小会上发言道:“过去KTV里都唱‘月亮代表我的心’;现在呢,都改成‘昭昭代表我的心’了。为什么?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嘛!反正这么些年我是受够了,今天叫诸位来就想和大家一起商量一下怎么能把丫给办了。”
尚书王经听后立刻劝阻曹髦,说如此冒失的行动成功的概率极小,而且必然召来灾难。曹髦倒是干脆,从书包里掏出了早就写好的讨伐司马昭的诏书扔在地上,大义凛然的说道:“我已经决定死磕了。死没什么可怕的,何况还不一定会死。”说罢,便转身入宫去和太后告别。
可那王沈、王业二人哪里愿意去给曹髦陪葬,急忙准备逃出宫到司马昭那里去报案。这俩人还算顾念交情,临走时不忘叫上同朝为官的王经同行,不曾想这王经颇有气节,不肯与这俩个小人去卖主求荣。
却说曹髦,带着点儿侥幸,率领着宫中两三百号侍卫、仆役,多半还掺杂了若干忠心的太监,直奔司马昭的大宅而去。这皇帝站在龙辇之上,手中擎着宝剑,光瞧样子还真有点儿五星上将詹姆斯下士的感觉。再看身后的那一帮子,跟着皇上一起冲锋,自然是士气高涨,只不过这打仗的家伙事儿的确是寒酸了一点儿:片刀、板砖、扁担、烧火棍、扫帚、墩布、马桶搋子……知道的他们这是去办司马昭,不知道的还认为宫里又组织大扫除了。
听说宫中乱起,司马昭的弟弟司马伷率先带兵赶来。到了现场一看架势,这位爷顿时后悔自己腿脚太快,非要第一个赶来趟这浑水,如今算是把自个儿搁里面了:上去挡吧,对面的可是皇上,放他过去吧,回去和老哥可就没法交代了。
曹髦哪儿管司马伷想的这些,看见有人来挡,不禁怒从心起,大吼一声:“滚蛋!!!”这一吼,是曹氏两代皇帝积怨的迸发;这一吼,尽显了曹家不屈的意志;这一吼,更犹如如晴天霹雳,只吓得司马伷和他的随从四散而去。
没想到狮吼功竟有如此好的效果,曹髦对自己的信心又平添了不少,于是快马加鞭,直冲司马昭的府邸。
皇帝的动静越闹越大,总得有人出来收场;这个艰巨的任务,最后落在了禁军的头上。当时的禁军指挥官(中护军)贾充是司马昭的心腹,虽然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但也只好硬着头皮带上军队赶来拦截。
在皇宫南门外的瞭望楼(南阙)下,贾充的禁军正撞上曹髦。皇上又使出自己的怒吼绝技,挥动宝剑厉声喝道:“你们反了么?!”说罢,挥着剑带着人就冲过来了。
虽说曹髦身后跟着的那帮人怎么看着都像是起哄的,但要论跟皇帝动刀动枪,这些禁军哪有这个胆量?于是大家稍作抵抗,便一个劲儿的往后退。贾充的心里也乱作一团,不知如何是好:看曹髦这玩命的架势,绝对是不死不休。眼看禁军畏惧成这样,总不能自起撸起袖子上吧?这弑君之罪可承担不起。可要说也学司马伷脚下抹抹油,自己有没有人家和司马昭那样的血缘关系,到时昭昭是真对自己翻脸那可就惨了……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贾充犹豫的这个当口,有个死催的人来了。这位仁兄名叫成济,本是一介武夫,脑子不大清楚;看见这个局面竟然主动上前来问贾充:“今天这事儿咱该咋个解决?”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替罪羊可终于来了!贾充板起面孔对成济说:“司马昭大人像养‘小三’一样的养着你们,就是为了今天!还用问么?!”
听了这话,成济顿时“明白”了:这可是向主子邀功请赏的最佳时机啊,别人都没这个命,这便宜就让我捡着啦。其实,如果他肯多动脑子思考一下,就会发现这样一个事实:要真是邀功请赏的机会,贾充能让给你?他自己为什么不去?这就和满世界兜售黑马股消息的人一样,他要真知道哪只股票明天会拉个涨停板,他自己早买了,凭什么还把消息给你?
遗憾的是,成济当时没有再多动这一下脑子,因为他的身子已经先一步拎着长矛过去了。曹髦和那些假意招架的禁军打的正来劲,不曾想来个真要拿他命去领赏的家伙;猝不及防之下,被成济一矛刺穿,跌下车来当场毙命。
皇帝一死,他所带领的仆从也就纷纷做鸟兽散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文武百官谁也不敢上前,唯有一人奔来俯在在曹髦尸体上痛哭不已。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司马昭的叔叔司马孚。这司马孚和司马氏其他人很是不同,对曹氏感情很深,当年曹芳被赶出宫时就曾带头去送别;现在目睹曹髦遇刺,不由悲从中来,抱着已经冰冷的尸首不断自责道:“陛下被杀,都是臣的罪过啊。”
都是姓司马的,这做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日期:2011-11-18 21:08:44
第四章 弑君凶手(下)
收到了皇上被捅死的消息,司马昭的心中着实有些惊慌:本来他也没想给曹髦弄上西天去,顶多也就是个软禁、废帝,打晕了弄个植物人儿已经是极限了……谁曾想,曹髦这孩子忒不禁揍,一下就挂了——这大概算是阻止曹髦疯狂行径的最坏结果了。不过,事已至此,想那么多别的也没用,昭昭赶紧召集百官幕僚前来商议对策。
一点名,能到的都到了,只有当年帮助司马懿诛灭曹爽的陈泰没来,照理说,陈泰应该算是司马家一伙的,而且此人年幼时与司马昭、司马师交好,不至于这么不给昭昭面子啊……所以比较合理的解释就是:连陈泰都觉得弑君这事儿实在太过分了。
司马昭对陈泰的意见十分重视,见他不来,只好派人三请五请,这才算把人拉到现场。陈泰一到现场,昭昭赶紧上前问到:“玄伯(陈泰的字),皇上这样的翘了辫子,舆论媒体对我将会是个什么态度呢?”陈泰答的倒是痛快:“唯有杀了贾充,才算是向天下观众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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