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煌嫁衣-大隋帝国旧事》
第22节

作者: 云海孤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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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1-12-10 16:06:35

  北周国的官二代大多有真本事,他们出生成长于连年战争的环境里,骑马射箭是看家本领,如同现代人射击、开坦克。很难想象中国人会干过西方人,中国搞枪支管制,实际扼杀了国人的尚武之气,起码人人一杆枪,从小练射击,这样的国民才富有战斗力。不要担心会出现暴力,如果社会公平,像美国,像俄罗斯,也没见发生多少枪击事件,如果社会不公平,这样的社会难道不该砸烂么。
  郑译骑射功夫过人,加上他出身荥阳郑氏,书香门第里出来的,读过书,有谋略,而且懂音乐,北周国有名的音乐家。郑译少年时代发生过一则趣事,他和一帮人到相府司录李长宗家里去。李长宗调戏他。魏晋南北朝玩娈童的风气很盛。郑译肯定长得比较帅、比较可爱。一般小孩子被大人戏弄就戏弄了。郑译不,正气凛然地拒绝李长宗:“明公官做得不小,名气也不小,大家都仰慕、尊敬您。一见面打情骂俏,行为轻薄,您别丧德呀!”搞得李长宗大红脸。

  全才的郑译在北周国官二代中名声响亮,故而周武帝才让他入东宫教导太子。郑译一时间和太子宇文赟打得火热。两人无话不谈,亲密无间,成了最要好的朋友。宇文赟有事必然找郑译商议。他问郑译,父皇打发我去西疆是不是另有所图,父皇不太喜欢我,喜欢三弟秦王宇文贽。而且此次西征乌丸轨同行,这个家伙是不是想做李斯,把我弄成扶苏啊?
  郑译比较有眼光,废太子不是件小事,只要太子不犯错,谁也不能把太子怎么样。他告诉宇文赟,不要担心,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能乱做事。只需做个听话的好儿子就成,两个字,仁和孝。
日期:2011-12-10 16:11:51

  宇文赟听从郑译的话,领军出征,打仗的事情一概不管,全权交给王轨、宇文孝伯和郑译。周军打了大胜仗,一直打到吐谷浑的王都伏俟城,今天的青海省海南自治州共和县。众人都立了功,太子赚了面子,连郑译都封了子爵。王轨通过与太子近距离接触也抓住太子的小辫。
  什么小辫呢?人家太子既不干涉军务,也不多说话,有什么小辫。有。有作风问题,失德。
  太子晚上和谁一起睡的?

  郑译。
  那时没有女子挺身队,军中不得带女人。不带女人也能泄欲,用男人嘛。
  到底是郑译玩弄了宇文赟还是宇文赟玩弄了郑译,这要问贾宝玉和秦钟,或者问呆霸王薛蟠。
  小报告打上去,周武帝宇文邕大怒,太子怎么能染上纨袴子弟的淫靡风气,还是郑译带头干。

  又是一顿棍棒,这回打得是两个人,太子宇文赟和郑译。打完之后,宇文赟做检讨、反省,郑译罢官回家。
  这是一桩风流罪过,在那个年代不是什么大毛病,同时代北齐官员许散愁以“自少不登娈童之床,不入季女之室”自夸。也就是说只要当官、有钱的人,没有不玩少男少女的,只不过郑译玩到太子头上。别人玩他不行,他玩别人可以。也许郑译不喜欢李长宗,李长宗也没有太子的地位。
  没过多久,郑译又入东宫了,两人宛若当初。郑译见到太子一声哀怨,“殿下何时能据天下,那时长能长相守。”
  王轨真生气了,看来生活作风问题不足以扳倒太子,太子依然韬光养晦不出头,怎么办?还得劝皇帝。可是劝皇帝废太子一个人的话力量有限,不如再找人。王轨环顾满朝文武,有一个人的话有份量。
日期:2011-12-11 19:34:55

  小内史贺若弼,那位被父亲用锥子刺破舌头的贺若弼。
  知子莫若父,因为父子血缘相同,性格相近。贺若弼的父亲贺若敦因为乱说话被砍头,不想让儿子重蹈覆辙。事实证明,贺若敦的良苦用心没有白费,但也只起了一半的作用,所谓江山易改,本性改移。贺若弼六十四岁死的,死于乱说话,说隋炀帝杨广的坏话。不可否认,贺若弼乃隋朝良将,下江南灭陈朝,他和韩擒虎功勋卓著。谁也想不到,为了争功,堂堂大将军贺若弼竟然像江湖好汉般当廷和韩擒虎打架,竟然动了刀子。

  伤残自己的肢体励志有时没什么作用,别说用锥子扎舌头。有一个赌博的人,输了钱立誓不赌,把自己的一只手剁下来,结果伤好了以后晃荡着残肢又来啦。贺若弼属于这种人。
  王轨找贺若弼这一年,贺若弼三十三岁,父亲去世没几年。小内史,北周春官府正三命的官,相当于魏晋官制的中书舍人。大家都知道,中书舍人,皇帝的秘书,非皇帝信任之人不可能做这个官。年纪轻轻干到小内史,贺若弼比父亲混得好。其实,一半功劳应该记在父亲的头上,父亲的人头换来他的官帽。贺若敦被宇文护所杀,反对宇文护的人岂不是拥护周武帝的人。周武帝对贺若弼非常欣赏,说过四字评语“文武奇才。”

  正因为如此,王轨找到贺若弼,掏心窝的话一说,“太子挑不起国家的重担。” 贺若弼应声道:“此话太对啦,对陛下说去。”
  王轨大喜,总算找到同盟军。拉个帮手不容易,谁敢说太子的不是,贺若弼真是正直的人啊。
  王轨赶紧进宫见皇帝,“陛下,跟您说个事儿,我看皇太子没什么本事,也没听大家说皇太子仁慈孝顺,恐怕日后料理不了陛下这么大的家业。”
日期:2011-12-11 19:44:23

  周武帝不太高兴,这句话说得太直白,就是让皇帝废太子,我已经教育过了。
  王轨赶紧说:“愚臣见识短浅,说的话不足信。陛下一向认为贺若弼文武奇才,他也常常为这件事担忧。”

  “是吗?”周武帝立刻召贺若弼入宫。
  很快,贺若弼来了,周武帝问道:“王轨说你认为太子难当国家重任,可有此事?”
  贺若弼一脸错愕:“说过吗?”无辜的眼光瞄了一眼那张充满渴望的脸,不容置疑道:“没有,从来没有。太子在东宫修身养性,没听说有什么过错。”
  周武帝看着王轨,王轨只觉眼前一黑,完啦,就这么被出卖了。换做别人,难逃重罚。幸亏王轨是宇文邕心腹谋臣。哪个领导身边也要有一二个说真话的人,王轨便是其一。周武帝摆摆手,让他们退下了。

  两人退出殿去,王轨说:“贺若弼,我们交往一场,总算认识你啦,平日无话不说,天不怕地不怕,事到临头,其实和他们一样,胆小怕事,不,反复无常。”
  贺若弼理直气壮:“不是我的错,是乌丸公的错。太子,国家的储君,怎么能乱说他的坏话,万一说错了,那是要灭族的。不错,我是说过那句话,但我的意思让您偷偷地告诉陛下,谁让您当众表态。”
  王轨默然良久,长叹道:“我一心为国家,不考虑个人得失,也许当着大家的面说确实不妥当。”
  王轨被贺若弼忽悠了。贺若弼有识人之明。他曾和时任太子的隋炀帝杨广有过一段著名的对话:

  杨广问贺若弼:“杨素、韩擒虎、史万岁三人,俱称良将,优劣如何?”贺若弼说:“杨素是猛将,非谋将;韩擒虎是斗将,非领将;史万岁是骑将,非大将。”
  贺若弼的评价切中众人特点,杨素打仗靠勇猛,不是大战三百回合、万马军中取上将人头、单打独斗那种勇猛。而是用兵用得勇猛,狭路相逢勇者胜。他和突厥人的灵州会战充分体现他的用兵特点。隋军将领和突厥交战都采用战车、骑兵、步兵相互交叉配置的战法,甚至阵前设置障碍物,以防突厥骑兵冲锋。杨素不这么干,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双兵大冲锋,玩得就是鱼死网破,玩得就是心跳。杨素还有一个特点,杀人,杀自家兵,退后者杀,战败者杀。所做的一切只有一个目的,向前,向前,再向前。这就是猛将。所以,贺若弼说杨素是猛将,非谋将,打仗不搞阴谋诡计,不搞歪门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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