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12-18 13:16:39

　　第十七章：藩镇之祸05
　　王彥章率领败退下来的梁军，也一路向西而逃。逃跑与冲锋不同，大家并不用担心会有五十步笑百步之嫌，多数是不敢后人的。朱梁败军如退潮一样，很快就追及了李存审所率的辎重队伍。
　　晋军的辎重队伍正在迤逦望西而行，忽然大股的梁军如雪崩一样杀至近前。晋军望见梁军旗帜，错把这些溃逃的梁军当成了主动攻击辎重队伍的奇兵，惊慌失措之下，扔下辎重粮草逃生。李存审拼命拦阻，根本无济于事。
　　为寻求庇护，跑发了性，竟然奔逃到了周德威幽州军中。无巧不成书，接二连三的误会发生了——混战当中，周德威所部幽州兵以为梁军奇兵突袭，行伍顿时大乱。自相践踏，一代名将周德威父子俱殁于乱军中。
　　混战当中，双方各有伤亡，梁军虽然失了主将，却并没有溃败。朱温在日，军法严峻，军兵即便是幸运的从战场上逃出生天，也难逃军法诛戮。梁军负隅顽抗，晋军也奈何不得对手，一时间两军杀的天昏地暗，难解难分。
　　好在李存勖在大展神威的同时保持了难得的清醒——他仔细观看地形，见胡柳陂地方中间一山，四处平缓。（《旧五代史》称此山为无石山）只是这个制高点已经为数万梁军所占据，山顶上朱梁旗帜在寒风中猎猎飘扬，战场上各自为战的梁军远远眺见，从四面八方向土山集结。不成建制的晋军从下仰攻，死尸狼籍。多年军旅经验告诉李存勖，必须夺得这座土山，否则战事发展下去会对更对晋军不利。

　　李存勖立即率领中军抢至山前搦战，山上梁军根本不为所动。见山上数万梁军军容严整，李存勖率领手下亲兵立即攻击。
　　领导以身垂范不避矢石、匹马当先，其他人更没有理由惜死，只得奋勇向前。元行钦与‘契丹银鞍直’在左右护翼，有骑兵在前开路，步卒‘银枪效节都’在后面迅速跟进扩大战果。
　　关键时刻，亲兵爆发出来的惊人战斗力，让梁军惊骇不已。在晋军舍生忘死的冲锋面前，梁军无法抵敌，只得将胡柳陂的战略制高点拱手相让。梁军退下山之后，并没有溃散，而是在土山西面重新结阵。混战中的梁军也从最初的慌乱中平复下来，且战且走，逐渐向大阵靠拢，梁军声势复振。
　　从黎明时分开始厮杀，现在已经是日头偏西。晋军上下人困马乏，有左右向李存勖建议：诸路晋军仍未能按原计划完成集结，不如暂时收兵回营，养足精神，明天再战！（李嗣源在乱军中，不知李存勖身在何处，听有晋军说李存勖已经北渡黄河，也渡黄河北返寻找）

　　李存勖正在沉吟之际，大将阎宝力排众议道：我军饥渴难耐是真，但梁兵远至更未曾得到修整。而且王彥章所部已经远遁，目前战场上梁军以步卒为主。现在应当趁暮色，梁军疲乏时候，我铁骑居高临下突破敌阵。战机稍纵即逝，成败在此一举。现在不战，即令平安北返，河朔地方双岂能为我所有？请大王三思！
　　李存勖本是个灵醒人，立即明白过来。这一战关乎大局，只有放手一搏才可以。不能只看到自己的弱点，自己困难重重，焉知对手不会是强弩之末？现在扬长避短，正是破敌之机。阎宝、李嗣昭、李从诃等人纷纷主动请缨，见人心可用，李存勖果断发出了最后的攻击令。
　　后梁军兵一连数日的行军、作战，支撑到现在已经是精疲力竭，正在寻思着晚餐吃什么画饼充饥之时，忽然见晋军铁骑如山崩地裂一样至高而下的向梁军阵中杀来，晋军阵后尘土飞扬，喊杀连天、鼙鼓之声如炸雷一样爆响。
　　梁军惊恐不已，不知有多少晋军杀到。生理已至极限的梁军心理也迅速崩溃，根本未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就开始逃命。恐惧如同瘟疫一样，飞快在梁军上下传播。
　　在面临生存与死亡的选择之时，没有多少人可以做到淡定。趋利避害、贪生怕死才是人的本性！在晋军寒光闪闪的刀锋在身后发出呼啸时候，一切皆有可能——恐惧之下，人类激发的潜能不断在挑战自身的极限，饥肠辘辘的梁军末路狂奔竟然可以快过奔马！其实出现这样的情形，也并非不可理解，试想，逃跑是倾尽全力去做的事。而追逐者，更多了一种嬉戏的轻松心态。看着那些因为惊恐而张惶的面孔扭曲的不似人形，他们更有意的将马匹驾驭操控成具有表演性质的盛装舞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