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2-03 20:57:22

　　第十五章 东宫疑案（上）
　　上次说到的《徙戎论》到底是怎么个意思呢？
　　中心思想大概归结如下：中原汉族从从来不可能彻底消灭游牧民族，即便打跑了匈奴还有乌桓，灭了乌桓还有鲜卑。那么与其冲到青青草原上和游牧民族决战，倒不如在国境线后利用雄关和天险进行稳健的防守。不过，目前北方的少数民族距离中原的核心地带太近，他们不是我们的族类，肯定和我们也尿不到一个壶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果有一天他们造反了，必将直接扑向中原的心脏地带，到时国家必将猝不及防。因此，希望由国家统一调度，将居住在华夏文明核心区域的游牧民族迁出，安置到距离中原相对较远的地方；一方面是让这些民族回归故土，另一方面更是为了中原千秋万代的利益。

　　从后人的角度看：《徙戎论》的想法是靠谱的，但执行起来却是扯淡的。至少后来的历史很快就验证了这一条：十多年后，西晋确实灭亡于内迁的匈奴人手中，但仅仅2年后，在一次不太远的迁徙过程中，氐族流民们暴动出一个新的独立王国。
　　此时的晋王朝，在外戚、王爷和皇后的轮番折腾下，已经无暇顾及那些少数民族回迁户了。倘若能再早十五年，趁着当时一统天下的势头，实现《徙戎论》的目标倒还有些可能。
　　不过，不管怎么说，《徙戎论》还是有他的历史价值的，他的作者——太子的侍从官（太子洗马）江统，更凭这部著作名载史册。
　　太子的侍从官都名垂史册了，那太子呢？
　　此时的太子，正是此前提过的司马遹———— 一个说不清是司马衷儿子还是弟弟的人物。

　　忆往昔，司马遹5岁时就显示出超乎常人的聪慧，被寄予厚望的人们冠以了“神童”的名号。然而，“小时了了，大为必佳”的定律又一次在这位神童身上灵验了。司马遹进入青少年时期后，不肯用功求学，把自己的天资全用在了玩乐上。
　　照理说，小男孩儿，尤其是聪明伶俐的小男孩儿，几乎没有一个不贪玩；但一般只要通过父母的教育和适度的惩戒，他们中的多数，还是能稍微收敛一下的。可惜，神童司马遹没赶上这一般的做法，因为他的亲爸和后妈也绝不是一般的父母。
　　一个傻的不一般，一个狠的不一般。
　　特别是这个后妈，已经开始惦记上太子了。各位不要误会，都是后妈惦记儿子，贾南风和《雷雨》里的蘩漪可有着本质的区别。想风姐得权后，万事顺意，唯独有一点：不能生孩子。过去的宫廷争斗，永远都是“母以子贵、子以母贵”；而一个天资聪颖、声名鹊起的非亲生太子，对于膝下无儿的贾皇后来说总是个巨大的威胁，虽然司马遹现在尚处于看动画片的年纪，但外面一帮虎视眈眈的王爷，谁都可以打着拥立太子的旗号冲进来废了傻皇帝和自己。

　　因此，贾后早早便将魔爪伸向了神童。
　　风姐安排心腹，混入东宫，利用司马遹爱玩的特点，迅速和他打成一片，然后以好朋友的身份，不断引诱太子。
　　今天说道：“太子殿下啊，童年只有一次，您不趁着年轻好好在网上玩游戏，等到老了以后脑子也不好使了反应也慢了，时候做任务打怪都没人愿意带着您一起去！”
　　明天又劝：“太子殿下啊，您说您读书有个啥用啊？，你看那帮老学者，个个儿梳着一边儿倒的发型，眼镜片儿跟屌丝手上的老茧一样厚！哪个女同学喜欢这样的男生啊？”
　　后天还说：“太子殿下啊，您不要总待人那么和善，一定要用刑罚来建立威势！这老虎不发威，别人可把您当病猫了！别老冲别人微笑，如果非要笑，一定要笑得狂浪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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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司马遹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早早地便彻底堕落了。他的个性变得奢靡而暴躁，以往的美好名声全被毁掉不说，关于他的坏话则在贾后一党的煽动之下四处传播，当年的神童，只剩下点儿就只有一些小聪明了。
　　但就是这些小聪明，神童还都没用在对的地方。
　　司马遹最喜欢在宫里开买卖。凭借着小聪明，他不仅账算的又准又快，而且卖东西从不用秤，拿手垫一垫，立刻知道几斤几两，分毫不差，与“一抓准”张炳贵几乎不相上下。

　　随着年纪渐长，神童竟也习得当时社会上的风气，变得奢靡挥霍起来。太子宫的预算是每月五十万钱（按第十一章里算的账，这五十万钱在丰年够一万人吃一年的），但往往半个月就能花光，人称“半月光族”。钱不够花，太子倒是有主意，拿宫里的鸡鸭、面粉出去卖。当然了，这肯定不是按市价进行交易，否则哪里能填补东宫的挥霍。因此，每当司马遹在宫外一开张，都会搅得洛阳城内鸡犬不宁。

　　瞅着这一切，贾南风忍不住笑了，她以为一切的进展都像她预先设想好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