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与风流——两晋南北朝的是是非非》
第46节作者:
小范和大韦 来自淮南王的威胁,赵王懵懵懂懂丝毫不觉,而孙秀却看的清清楚楚:尤其是司马允禁军指挥官的职务,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在孙秀的建议之下,皇帝司马衷颁下诏书,晋升淮南王司马允为国防部长(太尉),免除其禁军指挥官(中护军)的职务。外表看起来,这是荣宠无限的升迁,可明眼人都知道,这其实是剥夺了司马允在首都的军权,接下来估计就该赶淮南王出京了。司马允自然也明白这是赵王一伙的毒计,于是他干脆对外称病不去赴任,把禁军指挥部的大门一锁,新官也别想走马上任。
这样一来,实际就等于和伦秀二人组直接摊牌了。孙秀一看请你走你不走,那就只能撵你走啦!
于是,一纸诏书就随着孙秀的手下来到了淮南王府,大意就是说司马允大逆不道,要求他交出印信。不想,淮南王的维权意识很是强烈,等念诏的人读完之后,他要过来看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司马允这火“腾”一下就起来了:“这明明就是孙秀的字!这孙子竟然敢矫诏!!最不能容忍的是,这诏矫得太没技术含量了!!!连字体都不带模仿的!!!我要不看差点儿让他给蒙过去。这不仅侮辱了我的人格,更侮辱了我的智商!!!”
司马允怒不可遏,一把将假冒伪劣的诏书丢在边,随即向左右咆哮道:“孙秀这厮要毁了我!这杂种一个人成不了事,背后撑腰的定是赵王!真是欺人太甚,老子这下非要灭了你们一双!”
说罢,淮南王带领王府卫队七百多人冲出大门,高声呼喊:“赵王谋反,吾等要讨伐叛乱,愿意听我的都跟我来!”一时间,竟也招来了一些追随者,浩浩荡荡地向着赵王的相国府开路而去。
当然,他们的对手,是司马伦那号称一万人的直属卫队。
看到这里,你是不是觉得这有点儿像洪兴社团去掏希特勒的老窝呢?看到这里,你是不是还想起了当年的曹髦和他身后那支“大扫除”的队伍了呢?
别着急下结论,接着往下看,你就知道区别了。
赵王得知司马允率众人向自己直扑而来,自然也不含糊,立刻派卫队冲出来迎战。虽说双方在人数上的差距太过悬殊,但真一开打,最先不支的竟然是赵王的一万卫队。原来,跟着司马允大闹相国府的队伍里,全是淮南王从江湖中招来的剑客奇侠,个个身怀绝技,你要不会个六脉神剑、降龙十八掌什么的,在里面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这哪是一伙儿大天二啊,这分明是一群兰博!!!
所以说,有时候数量并不能代表一切。会点穴的,一根儿有绝顶功夫的手指头,足够了。
反观赵王这边,纵有十倍于对手的兵力,但大都连军体拳还打不利索呢,何况让他们去面对这千八百号的武林高手了。战斗从上午打到了午后,司马伦的卫队屡战屡败死伤近上千人,眼看不敌只好逃入相国府内做了缩头乌龟。
看见赵王闭门死守,司马允大吼一声:“Shit!”他手下那帮跑江湖的也没读过什么书,一听领导说“射他”,射就射吧。于是众人把相国府紧紧包围,然后张弓搭箭,冲着府里就来了个“万箭齐发”。可怜的司马伦手牌都用光了,既没有无懈可击也没有闪可以出,好在这盘他选了曹操当主公,只好频频发动护驾,由自己的官属做起贴身肉盾,靠他们的后背帮忙挡箭。
仗打到了这个份上,所有人认为赵王势力覆灭在即,东宫、禁军,都纷纷擂起战鼓,声援司马允。在他们看来,确实只需要帮忙敲敲鼓就够了,有那几百号乔峰、段誉在,他们去了也是添乱。现在大家需要做的,就是等待赵王伏诛的最后消息了。据说连孙秀本人,都已经躲在桌子下面把自己的交代材料准备好了。
然而,历史的偶然性和戏剧性神奇的爆发了,一个小人物的出现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也改变了晋王朝的走势。
事情是这样的:皇宫中不少反对赵王的人,都趁着淮南王起事的机会,劝说皇帝司马衷支持兄弟司马允,打倒叔爷爷司马伦。司马衷想了想:虽然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但好像是很有道理的样子。于是亲自下诏让皇宫卫队的一个小指挥官伏胤率骑兵四百人前往支持司马允。
然而谁也没有发现,此时皇宫中还藏着一人。这货正是司马伦的儿子汝阴王司马虔,原本只是进宫办事儿,看到城内大乱,便在宫中就地藏了起来。结果藏着藏着,他忽然听到皇帝在和一群人开会,他忽然又听到那群人都撺掇皇帝帮着别人弄死他爹,他忽然又听到皇帝派人去协助弄死他爹,他最后终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伏胤。
要知道伏胤和司马虔可是老熟人了,一听是他得令去支持淮南王,司马虔觉得自己爹这颗铁定落地的人头没准还能给接回去。于是,这汝阴王也顾不得自己的行踪,看伏胤刚一出屋,便蹿出来游说伏胤:请他协助自己的父亲,并答应事成之后与其共享荣华富贵。
伏胤听后琢磨了一下:自已干的本来就是个打手的活儿,谁给的好处多自然就给谁办事。帮了稳操胜券的淮南王,那只是锦上添花;但如果帮了赵王,那可就是雪中送炭了,司马伦还能亏待得了他?于是,伏胤打定主意,带了张空白诏书,就直奔淮南王阵地而来。
到了阵前,伏胤宣称:“皇帝有诏,协助淮南王作战。”司马允此时心情正好,听说皇帝派人来支持,不疑有诈,大开营门迎接,并下车与众人跪地接受诏书。伏胤趁着司马允不备,抽出腰中的佩刀,手起刀落,竟然将淮南王就地斩杀。然后,从容不迫的对着白纸即兴胡编起来,说皇帝命处死司马允,所有参与人等只要立刻放下武器,就赦免不问。
事发突然,淮南王的属下全部震惊了:低下头去的时候还胜券在握,等在抬起头来一看,领导的脑袋已经没了……主子已经去见了主,又有宫里来的人,再加上这帮草莽英雄的政治头脑太过简单,也没怀疑诏书的真伪,竟都乖乖的放下武器,等候收编。
这下,司马伦和孙秀总算是得救了,惊魂未定之际,他们才发现,府内的每棵大树都被射中了上百箭。
看来,正义与邪恶,得道与失道,有的时候都挡不住上天的小小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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