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煌嫁衣-大隋帝国旧事》
第28节作者:
云海孤月 日期:2012-02-18 22:59:24
杀杨坚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儿。不过杀人是一门艺术,杀名人更是一门艺术,什么火候杀,怎么杀。刘邦杀韩信和彭越,赵构杀岳飞,均选择卸磨之时,用处不大或者威胁到自身利益。宇文赟也想等到那一天,毕竟自己践祚不久,杨坚有稳定朝局、弹压诸王和地方大员的作用。但是,不提前杀杨坚有个前题条件,杨坚必须忠诚,暂时不能有反意。于是,宇文赟做了一个小小的测试。
测试蛮简单,察颜观色。这是混迹于官场最基本的技能。如果你不懂察颜观色,请不必幻想升官,无升官之可能。当然,官二代除外。
杨坚突然接到皇帝诏令,命他即刻入宫。迈进皇宫的一瞬间,杨坚发现宫内甲士比以前增多,人们神情凝重,宫内一片杀气。常人遇到这般情况必然惊疑不定,尤其面对喜怒无常的暴君。杨坚处心积虑改朝换代,甚至预测皇帝生死,心中有鬼,心中有鬼的人肯定心虚。而杨坚却神色不变,宛若平常。
杨坚见到天元皇帝,宇文赟摆摆手打发岳父老泰山回家去了,召见结束,测试结束。
宇文赟对甲士们说过,只要杨坚神色有变,杀之。
鬼门关外走一遭。杨坚十分幸运。幸运并不属于那些有魔法的人,只属于战胜自己的人。杨坚战胜恐惧。定力达到此种境界与杨坚少年时代佛寺修行分不开。
如平时一样进入,又如平时一样退出,杨坚表面若无其事,心中忐忑不安。皇帝算计自己,人生可谓如履薄冰,不知何时失足落水。好在杨坚有个好同学,宇文赟的宠臣郑译。
日期:2012-02-18 23:05:08
只有郑译能救他。不喜欢求人的杨坚将郑译拉到宫内一条长巷里求他办一件事:“我不想呆在朝廷里啦。外任地方官是我的宿愿,您是知道的,务必麻烦一下,替我多多留意外任的机会。”
郑译肯帮忙,满口答应。他知道杨坚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实乃姜维避祸之计。郑译回答得直接了当:“随公德高望重,天下归心。我将来要托您的福。您交待的事情岂敢忘,放心,我马上向陛下去说。”
狡兔三窟。浪迹官场岂能没有几个后台,绝不能一棵歪脖树上吊死,一个靠不住马上改头换面。大树倒下去还有另一棵,一个家倒下去还有另外一个家。做事留后手,郑译的为官之道。假使皇帝死了,杨坚必然得志,他郑译一样吃得开。
郑译敢打保票,因为此事十拿九稳。天元皇帝宇文赟不满足独霸北方,准备南征陈朝,一统天下,而南征总指挥正是郑译。
宇文赟选择郑译可谓用心良苦,他一心希望郑译立战功,增加威望,摆脱臣民们心目中幸臣的形象。
郑译虽然文武全才,但他深知自己不服众。郑译年轻,没有资历,没有功劳。在中国,没有资历和功勋也能当领导,只要你是高一级领导家亲戚。指挥军队打仗也是如此,大家不服你,仗没法打。郑译想把杨坚拖了去,正好杨坚主动提出外调。郑译向宇文赟推荐杨坚:“我不是老臣,也不是陛下亲戚,平定江东没有这么一个人镇着不行,我觉得随公比较合适。”
宇文赟对郑译言听计从,当下任命杨坚担任寿阳总管,战区司令官,负责江淮战区军事。郑译依然担任总指挥,调拨各路军队会师寿阳。
长安中央军即将开拔,主动请缨的杨坚却生病了,脚部疾病,疼得很厉害,走不了路。南征部队浩浩荡荡离开关中向江淮挺进,杨坚留了下来。
日期:2012-02-20 16:44:58
杨坚的脚真有毛病么?一点毛病没有。装病是中国人拿手好戏。不想上课,请病假;不想出操,请病假;不想上班,请病假;杀人,请病假;谋权,请病假。司马懿诈病赚曹爽堪称装病谋权经典,引来多少人一声叹息。
真的想走。杨坚接受任命的同时向皇帝请求安排死党庞晃同行说明不想留。杨坚之所以改变主意,因为有人从宫里传出消息,天元皇帝身体不太好,这个消息是谁传出来的,恐怕除了杨丽华皇后别无他人。
杨坚曾经预测过宝贝女婿皇帝寿命不长,怎么肯在紧要时刻离开长安。翻翻日历瞧一瞧,大象二年五月初五,西方人日历显示公元580年。
杨坚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等待着皇帝死期的来临。他不会等太久,南征军需要他去指挥,也许杨坚此时后悔不迭,后悔离开中央,一旦离开中央,很多事鞭长莫及。
天元皇帝宇文赟看上去精神不错,活蹦乱跳,一点生病的迹象也没有。五月初十夜里宇文赟兴致勃勃去天兴离宫玩。时年二十二岁的宇文赟身体素质蛮棒的。他和皇后们出行,总是皇后们做车,他步行。走得无聊,宇文赟喜欢捉几只活鸡来,绑了腿挂到车窗上,或者和一帮小跟班捡些小石头碎瓦片往车里扔,打得皇后、宫妃和宫女们哇哇叫,以此打发无聊的旅途。
知夫莫如发妻。宇文赟表面光鲜,内里虚透。初十晚上走的,第二天一早回来了。走得时候又唱又跳,回来的时候闭口不言,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出话来。
人得病就这么快。谁也不敢说死亡离我很远。死神在你身边,如果你稍不注意就会把你带走,带到另一个陌生世界里。所以老子说,人活在世上“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不畏不戒,离死不远。
天元大皇帝宇文赟对自己的死亡有预感,前一年即大象元年禅让帝位给儿子宇文阐,宇文阐年仅七岁,七岁的孩子懂什么,显然老爸宇文赟希望儿子早早接班,熟悉熟悉工作,以免自己暴死之后君位传承出差错,只不过他没有想到死得这么快,这么突然,这么离奇,这么有意思。
宇文赟想活,哪怕再活一个时辰,他有后事要交待。当天元大皇帝挣扎着把他的心腹宠臣们一一叫进宫来的时候,死神封住他的嘴。
宇文赟太不敬了,不敬天,不敬地,不敬人。宇文赟称自己为天,你把上天放到哪里?宇文赟称自己的家为天宫,你把玉帝放到哪里?
不敬即无畏,无畏便会得罪人。对于上天来说,这种人死得太晚啦。对于人们来说,这种人死得太晚啦。
郑译来了,刘昉来了,颜之仪、柳裘、皇甫绩来了,这些人都是宇文赟的亲信大臣,有意思的是里面没有一位皇亲国戚,没有一位王,也没有一位前朝重臣,或者说没有一个实力派人物。从中不难看出宇文赟的用人方略,独裁、集权,一个人说了算,不想和任何人分享皇室的权力。
这些人围在天元皇帝的御床前慌了手脚,他们看得出皇帝有话说,这位中国历史唯一的天皇帝嘴唇嚅动,却无论如何发不出一丝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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