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时间还早,我们在一块广告牌后面避风,一直蹲十二点,这才往那小区走去。
小区没有大门,每栋楼都有保安值守,一栋两个,轮班。陈老板那栋楼的另一个保安是外地的,回家了,初六才回来。过年这几天,都是那老保安自己值班。半夜也没什么人进出,那老保安就把被褥铺在楼门口那里睡觉,相当不雅观,呼噜声震的整座楼都颤悠。
这老保安比狗还警觉,听有人声,吭一下子就醒了。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被高老头子一烟袋戳在脖子上,给戳晕了。
我跟聂晨两个都吓一跳。
"这藏獒碍事巴拉的,让他睡哩..."
正冲电梯口那桌子上,放着老保安喝剩的半瓶酒。高老头儿倒了一些在酒在小碗儿里,烧了一道助人安神睡眠的符在里面,喂给那老保安喝。我们把被褥撤了,把老保安抬椅子上,让他趴上桌子。随手关掉一楼大厅的灯,我们朝电梯走去。
来电梯口,聂晨停住了,回头朝那老保安看。
"怎么了?"我问。
"他这样睡,不出毛病才怪..."
聂晨从老保安的被褥里抽出条薄被子盖在他身上,这才随我们走进电梯。
"小妮儿心就是好。"高老头儿说。
聂晨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电梯上行,来三楼。
"大爷,要怎么找那尸体?"从电梯出来,我问。
"那小妮儿是在这里死哩,咱找找,看能不能找那啥,她掉的头发啥哩,能用来卜测哩东西..."
警方曾经这三楼查找过线索,我们用手电照着,找遍每一寸地皮,什么也没找。
"没法卜嘞,用笨方法找吧。"高老头儿说。
"什么笨方法?"我问。
高老头儿给了我一烟锅,"木脑瓜子,我一开始教你哩那啥,望气法,你都忘了啊..."
高老头儿说,那女的已经死了半个多月了,尸体会产生煞气,不过,会很微弱。在这小区里处看看,看哪个地方有不明的煞气,尸体可能就在那里。他说的笨方法,就是这个。
我们先是在这栋楼里,从一楼顶楼看了一遍,风水煞气倒是有,没有不明煞气,那女人的尸体看来不在这里。
从楼里出来,我看了看表,已经一点多了。
"分头找,我哩,往东,你俩往西。"
我跟聂晨两个往西找,停车棚子,草坪,都找了,没发现有不明的煞气。这小区的路灯隔好远才一个,昏昏黄黄的。夜越来越冷,聂晨冻的不时打颤,小脸儿煞白,嘴唇青紫。
"要不你回楼里吧。"我关切的说。
"不用。"
聂晨双手抱着胸,偎靠着我,两人继续走。往西一直出了小区,一无所获,只得往回走。
"对了。"
"什么?"我问。
"那楼的后面,我们还没找过。"聂晨说。
"是哦,走,过去瞧瞧。"
那楼后面是一块垃圾区,立着一排垃圾桶。路灯的光从远处照过来,把那些桶的影子拉的斜斜长长的。
我用望气法望了一圈,这里的气场很乱,各种煞气,其中大的,就是从两楼夹道里出来的天斩煞气,像是薄雾一样,迷迷蒙蒙的...虽然煞气很多,但我没发现有什么不明煞。就在我要停止观望的时候,突然之间,我看天斩煞的那种煞雾里,隐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土色之气...
我的心就像是被重锤给擂了一下,倒退一步,差点撞翻一只垃圾桶。
"是不是发现什么了?"聂晨问。
"不明煞气!"
"在哪里?"
"从这夹道里出来的,那女尸可能就在这夹道里!"
这两楼的夹道大概一米多宽,站在夹道口往里看,里面很多垃圾跟杂物。风从对面灌过来,吹的塑料袋子什么的噼噼啪啪的响。
用手电往里照,没看有什么女尸。
"你在这儿等着,我进去看看。"我说。
"你小心。"
"嗯。"
我稳定了下情绪,抬脚跨进夹道。这里面什么都有,脚踩在杂物上,咯咯吱吱的响,耳边风呜呜的,寒气透骨。两边的墙壁,像要倒下来似的,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当我快走夹道中央的时候,我看一种烟状物,隐隐现现的团聚在两件被杂物顶起来的破衣服中间。
这烟雾看着并不浓,但手电光照上去,却被它给吞噬了似的,根本就照射不透。夹道里的风这么大,对这烟雾没一点儿影响...
犹豫了片刻,我屏住呼吸,一点点把胳膊伸了过去,手触烟雾,就像是触在了棉花糖上。我咬牙往里一伸,感觉抓住了一只冰凉的手腕,本能的往后一拽,一个人从那种烟雾里面钻了出来,扑腾一下倒在了我脚边...
跪求百
我吓得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好一阵子,心还在狂乱跳动。刚才拉那人的左手,凉的像在冰箱里冻过,完全不听我使唤。
终于,我小心翼翼走上前。这应该就是那女尸了,手电光下,她两只手抱着头,以一种蹲着的状态,脸朝下趴在地上。她的头发已经没有了光泽,一绺一绺的粘在一起,散乱的贴在背上。
"晨晨,来啊..."
看这女尸,聂晨吓得惊叫一声。这女尸出来以后,那种烟雾就不见了。
"要把她弄出去。"
"怎么弄?"聂晨问。
我想了想说:"你帮我照着,我把她提出去。"
"提出去?"聂晨吃惊的问。
"嗯,你帮我照着..."
把手电筒递给聂晨,我走离那女尸大概一尺多远的位置,感觉一切都静了下来,风声好像也听不了。
我两手搓了搓,看向聂晨,她站在那里,右手打着手电,左手捂着左眼,右眼眯开一条缝,缩着脖子冲我看,刘海被风吹的来回摆动,样子特别可爱。
我勉强冲她笑了笑,收回目光,把手伸向那女尸...越来越近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心都要停跳了,小腿肚子上的肉越绷越紧。手电照过来的光微微晃动,是聂晨的胳膊在抖。
终于,我的手触了女尸的手腕,凉意就像过电一样,顺着我手爬上来,一下钻进了心里,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聂晨发出一声低呼。
我一咬牙,正要用手握住女尸手腕,那女尸忽然朝我这边倾倒过来。我往后急退,后背砰撞在了墙上。虽然衣服很厚,但我还是听自己的脊柱咯吱一声响。两眼一黑的同时,我感觉有东西压住了我的脚,随即,就听聂晨啊叫了一声。
我忍着疼痛,低头一看,心差点没跳出来...那女尸原本趴在地上,此刻翻倒了过来,仍然保持着那种蹲着的姿势,后背压着我的脚,脸正冲着我。
她的嘴以一种很夸张的程度张开着,像是要吃人一样,舌头已经发黑了,僵直的从嘴里伸出一小截。她的眼睛被狰狞的表情挤成了三角状,整个眼球都是白的,空茫茫的看着我,额头上卷曲的刘海,被风吹的一动一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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