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这哥们儿――子金山侃史系列》
第41节

作者: 子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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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坡不是世间名利客,经声佛号只能催促他开始深思人生的真谛。香烟缭绕中,诗人逐渐获得了心灵上的真正安宁,武职的东坡在文学修养上开始了升华,他之后的作品明显疏远了丑恶的政治,溶入了可爱的大自然。
  出于自小的熏陶,苏东坡原本就喜欢老庄道家,这也许是诗人的天性使然,东坡骨头里有一种庄周的潇洒与超脱。和尚庙中,团练念开了佛经,攻读起了禅义,研究起了易理,复习起了儒学。
  这是集三教学问于一身的开始,或许这才是苏东坡塑造自我的起步,苏东坡这是在将水火相溶,又注入了一股天地真气,三者合一贯太虚!
  佛教禅理与儒家思想与水火相似:儒家务实,佛法务虚。若是大家都来做和尚,则人类必然绝种灭亡,人生既然只是一种幻觉,当然可以弃置社会而不顾,一切都空空如才是佛家的真谛;而儒家则是极力改造人们的思想为现实服务,时刻在教导人民要下级服从上级,只有安心做奴才社会才能和谐有序,这两家高论其实水火不相容。

  苏东坡自幼被灌输的是儒家大道,这是文人的骨头,改变怎易?但中年后的苏东坡却是把佛理拿来做诗人的血肉,用来柔和自己的灵魂,吸进与吐出的却是一股道家清气,行动上也是尽量适应自然,笑对生死人生,万物归无极。
  可以说,格格不入的三家在苏东坡一人的身上和平共处了,是否这就是矛盾的统一?
  此时的苏东坡行文似乎也有矛盾之处:在给朋友的书信中,他对自己的描述有些判若两人。
  在给挚友李常的信中,苏东坡这样写道:“吾侪虽老且穷,而道理贯心肝,忠义填骨髓,直须谈笑生死之际,若见仆困穷使相怜,则与不学道者,大不相远矣……看讫便火之。不知者以为垢病也。”
  现任参政谏议执事的章子厚,曾经写信劝过苏东坡认清形势,改过自新。对这位朋友,东坡写了一封非常真诚的回信,悔过之意,溢于言表:“平时惟子厚与子由极口见戒,反复甚苦。而某强狠自用,不以为然。今在囹圄中,追悔无路,谓必死矣。不意圣主宽大,复遣视息人间。若不改者,某真非人也……与病狂之人,蹈河入海者无异。方其病作,不自觉知,亦穷命所迫,似有物使。及至狂定之日,但有惭耳。 而公乃疑其再犯也, 岂有此理哉?……”。

  可以看出,大难不死的苏东坡圆滑多了,至于是否必有后福?大家就接着往下看吧。
  (请看下篇:四十六、孤独诗客独清悠)

日期:2009-11-08 06:28:21

  四十六、孤独诗客独清悠
  苏东坡与儿子远离家庭独居黄州达四个月,家人由弟弟苏辙带领来黄州,这是远途搬家,不是轻松旅游,苏辙要带着两家几十口,乘舟南行,前往遥远的江南新任所高安任职酒监。
  依照林语堂先生介绍:“酒监的职位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好,只相当于官营的一个酒馆经理而已。”;也有学者认为酒监是朝廷专门设置的监督国家干部酗酒问题的官员。
  ――其实不是如此,没有史料证明宋代政府曾开办“官营酒馆”;宋代朝廷也不监督官员饮酒,只是对酿酒的作坊设官员管理而已。苏辙的酒监一职大概相当于现代的XX专卖局或酒类工业局的局长职务吧。
  两家人在九江分手,苏辙把全家留在九江等候自己送哥哥的家眷回来,带着嫂嫂王润之及朝云,还有两个孩子,顺长江西行前往黄州,直到当年五月二十九日才与哥哥重聚。

  黄州地处长江边,在宋代还是个相对偏僻的地方,气候潮湿多雨,小城人民穷陋,苏东坡来到黄州第一件事当然是首先向黄州太守报到,幸喜黄守太守徐君猷早就十分钦佩苏东坡,对苏东坡接待甚为热诚,常以酒宴相邀;不远的鄂州朱太守是苏东坡的旧友,也常送来酒食。所以,虽然在寺院搭伙吃饭,苏东坡还是能不断佳酿、荤腥的。

  在等待家眷四个月的时间里,苏东坡日子过得安逸舒适,既不用早起点卯,也不须夜晚加班,每日早睡迟起,雨浓听涛于江岸,日高漫步于林间,喜好探胜寻幽的苏东坡不会老是纠缠于乌台噩梦,是在享受生活:“难得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
  不过与遭受牢狱之灾前相比,苏东坡的心情还是有所不同的,苏东坡在湖州任上仅三个月即被捕,期间曾作《南歌子》一首:  
  “山雨潇潇过,溪桥浏浏清。小园幽榭枕苹汀。门外月华如水、彩舟横。
  苕岸霜花尽,江湖雪阵平。两山遥指海门青。回首水云何处、觅孤城。”
  欢快的湖州太守眼中“月华如水、彩舟横”江中,意气风发“回首云水何处”,神游天边“孤城”!
  而次年二月刚到黄州的词人,也填词《南歌子(感旧)》一曲,文笔相近,意境却大异:
  “寸恨谁云短,绵绵岂易裁。半年眉绿未曾开。明月好风闲处、是人猜。

  春雨消残冻,温风到冷灰。尊前一曲为谁哉。留取曲终一拍、待君来。”
  此时的东坡虽有“绵绵”“寸恨”,却能“闲处”沐浴“明月好风”,只是眼前的“春雨”能“消残冻”,实难消解内心深处的思亲之情,以至宴席酒歌难欢畅,口边咽下“曲终”之末句,以待他日君来。
  此时的苏东坡思念的是亲人,需要的是朋友。
  以前的苏东坡善于忙里偷闲,现在的苏东坡则是苦中求乐。扔不掉笔杆的苏东坡在此期间更有佳作。不过,一样的歌曲各人唱出则有不同,同样的诗词在不同的人眼里意境也是各别。
  此期间的苏东坡曾在黄州定慧院寓居作《卜算子.》一曲:

  词牌下有黄庭坚(鲁直)题跋作注:“东坡道人在黄州时作。语意高妙,似非吃烟火食人语。非胸中有万卷书,笔下无一点尘俗气,孰能至是。”
  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时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
  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不评论黄庭坚对东坡《卜算子》的赞誉,老孙认为:此曲中的苏东坡尽显一派凄冷神色:眼中一片“疏桐”枝头,冷挂一弯“缺月”,耳边更漏初断,万籁无声,词人幽幽,“独往来”于初静时分,似孤鸿影吊,思绪缥缈!
  回头往事,不觉惊起心中有恨,奈何寥落黄州,无人省得诗人怨苦,情寄寒枝,沙洲冷落,拣尽疏林梢,却难觅栖处,只因拣不尽那无尽的寂寞!
  不少大师专家、后世文人墨客,大都断定被贬適荒远的苏东坡此刻政治失落,情绪颓废,家境困苦,食居无着,只得寄居寺庙,寄情于文墨,着迷于宗教,以求重伤的心灵找到一点寄托。

  实际上把官位视作“腐鼠”的东坡怎会在意地位的高下?远离了朝中的喧嚣,几乎等同洗净了一身泥圬,居宿林间山寺,苏东坡求之不得,这等于在洗涤诗人的心灵,东坡是在:暮鼓晨钟洒心雨,经声佛号化冰清。
  苏东坡自己承认:“俸入所得,随手辄尽。”。
  也就是说,苏东坡不善理财,薪俸发下则顺手花光。可见苏东坡既不在乎权位,更不在意金钱,最使苏东坡牵挂的是什么?亲情、友情、或者还有爱情――弟弟、儿子及妻子润之与小妾朝云毕竟还在风霜旅途。
  据苏东坡初到黄州时给朝中的章子厚的信中说,苏辙家境远不如自己,应是被众多子女所拖累而致,其实清官没有不穷的,贪官没有不富的,反过来也可以这样说:富官没有不贪的!大家只要看看身边的官员家境,发现贪官容易的很。
  苏东坡的原信摘要:“……子由有七女,债负山积、贱累皆在渠处,未知何日到此。现寓僧舍,布衣蔬饮,随僧一餐,差为简便。以此畏其到也。穷达得丧粗了其理,但凛禄相绝,恐年载间,遂有饥寒之忧。然俗所谓水到渠成,至时亦必自有处置,安能预为之愁煎乎?初到一见太守。自余杜门不出,闲居未免看书,惟佛经以遣日,不复近笔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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