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之遥有多远——皇太子的废黜》
第42节

作者: 阿拉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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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0-02-22 10:03:04

  几个月以来,元询反思了自己的所作所为,觉得颇为后悔。在监视居住期间,他积极进行思想改造,通过阅读佛经来修心养性。一日,咸阳王元禧忽然登门看望。元询喜出望外,还没等他拿出笔记汇报学习心得,就见元禧从怀里拿出诏书宣旨。元询跪在地上,木然的听完了诏书的内容,原来孝文帝要赐他一样东西——死。元询怀着莫名其妙的心情, 在元禧的监督下,最终用毒酒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他的尸体被裹着粗布衣服,放进薄皮棺材里,草草的埋在了河阳。

  元恂不知道的是,在他软禁的几个月中,北魏发生了震动一时的穆泰谋反案。正是这场未遂的政变,成了他的催命符。
  恒州刺史穆泰是反对改革的激进派,他联络平城周围的宗室贵族和政府官员,准备发动武装叛乱,拥立阳平王元颐为皇帝。没想到元颐不但不领情,还给孝文帝写了封告密信。孝文帝接到信后,立即派他的张良,任城王元澄前去处理此事。
  元澄虽然正在患病,但也欣然接受了这个使命。他判断穆泰等人必定难成大事:连元颐的立场都没调查清楚,就贸然请人家当带头大哥搞叛乱,这种事情,只有政治白痴才能干得出来。所以元澄干脆连军队都没征调,仅仅带着卫兵,日夜兼程的进入平城。入城后,元澄派出工作队向穆泰的同党做了一番政治宣传,穆泰的势力便在口头攻势下土崩瓦解。穆泰不死心,率领几百人的敢死队冲击元澄的驻地,结果被打得落花流水,自己也成了送上门的俘虏。穆泰的叛乱,很快就在萌芽状态被平息。

  孝文帝非常重视,他亲自前往平城安抚人心,顺便审讯穆泰。在审讯期间,叛党们又交代了一件和废太子元恂有关的大案。原来穆泰不是初犯,而是惯犯。早在孝文帝刚刚宣布迁都洛阳的时候,穆泰和一些宗室亲王就想把元恂留在平城,然后出兵堵住雁门东陉、西陉二关,占据关北的恒、朔二州,关起门来另立中央。这个阴谋仅仅停留在规划阶段,当时因为时机不够成熟,所以并未实施。
  根据这个交代,那元恂逃往平城的动机就有了可以商榷的地方。他去平城,究竟只是少年心性使然,单纯的反对汉化,思念故土;还是早已少年老成,去和穆泰等人汇合,策划谋反的事宜?虽然在接下来的审讯中,叛乱分子们都异口同声的否认和远在洛阳的元恂有联络,但孝文帝心头的阴影还是在不断的放大。
  说来也很巧合,孝文帝回到洛阳后,就接到了御史中尉李彪的秘密奏折,上面说元恂在关押地不思悔改,还在积极的与手下人谋划叛逆,实属良心狗肺之徒。孝文帝揽奏沉思良久,其实以孝文帝的明察秋毫,又岂能看不出李彪的奏折是诬告。元恂在无鼻城被严加看管,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哪有精力和条件去策划什么谋反。不过孝文帝内心已经判定了元恂的死刑,他所缺少的,只是一个理由而已,即使这个理由是诬告,他也会借机上台阶。就这样,在李彪奏折的催化下,孝文帝既不调查,也不核实,直接做出了鸩杀元恂的决定。

  元恂和前面提到的汉景帝的废太子刘荣很相似,他们都死的很冤很委屈,为了王朝的利益,却又不得不被各自的父亲逼死。元恂从小就被父皇按照改革事业接班人的标准来培养,他的字是“宣道”,可见孝文帝对他是寄予无限的期望。然而事与愿违,元恂在复杂的高层政治斗争中,由改革接班人蜕变为了守旧代言人,成了“宣旧”,还若隐若现的在谋反案中当客串。这无论哪一条,都会让雄才大略的孝文帝大义灭亲,痛下杀手。孝文帝处死元恂,是在清除他的影响力,为新太子元恪挡风遮雨,更是在为自己一生追求的全盘汉化事业保驾护航。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元恂其实也算是这场汉化改革的殉道者。

  不管怎样,从客观角度来说,元恂的被废和被杀,对北魏政局的发展产生了积极的影响。这要比下面提到的隋文帝废太子一案,有意义的多。隋文帝废了太子,不小心导致了亡国,这是恐怕是自古以来,废太子代价最为不菲的一次。
  (元恂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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