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破东周六百年》
第41节

作者: 秦纵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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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1-12-22 09:38:05

  角力平衡
  郑国诸子的斗争的背后就是当时天下各种力量的博弈。
  郑昭公郑忽的支持力量是陈国、卫国和蔡国,相比齐宋鲁这样的国家,三国在此时都是弱国的代表。乱世之中,弱国是没有自主权的,甚至连话语权都没有。陈国自身难保,又能给郑忽多少支持呢?卫国同室操戈,受制于齐;蔡国更是在宋国的要挟下去攻打郑昭公,仅仅为了自己能苟延残喘。
  这是弱国的悲哀,也是时代的悲哀,所以郑昭公郑忽的命运最为悲惨,尽管他是最正统的国君继承人。在复辟后又被杀害的事实正好反映了弱国们无力的挣扎反抗。
  郑亹由高渠弥一手扶上台,是权臣支持派的代表。虽然手握重兵的权臣能够在国内帮着主公一手遮天,但是郑国毕竟是一个中等国家,这样上台的国君还是必须要有国外势力的支持才能坐稳位置的。
  结果郑亹正是在争取齐国支持的时候被齐襄公为了自己的政治目的而杀死的,真是莫大的讽刺,也道明了权臣力量的有限和郑国国小力弱的现实。在郑国诸子中,郑亹上台时间最短,死得最轻巧,因为他上台的偶然性最大,靠山最弱。

  但是即便是有大国的支持,郑突的下场也没好到哪里去。且不说这些大国国君个个都自身难保,就看这些国家的行事风格,也让人难以信任:宋国唯利是图,鲁国自顾不暇,齐国横行霸道。
  大国的武力干涉是违背郑国意志的,不可避免地会出现排异反应,国内权臣的力量和周围弱国的势力会共同对它进行反抗。郑厉公郑突被权臣祭足驱逐,卫惠公送回郑昭公这两件事就是明证。
  郑国的诸子之争最终是由郑仪的上台才使告一段落。在郑庄公为君位斗争的诸子之中郑仪是最没有背景的一个,由他来结束这一回合的郑国君位争夺战似乎是最出乎意料的。
  但是出乎意料不代表不合理,郑仪之所以有机会能上台,是因为一番恶斗下来他的几个兄弟们死的死,逃的逃,该得罪的也都得罪了个遍,可依靠力量的也都没有了着落。
  因为这些力量在此时谁都不能最终胜出,恶斗的结果是两败俱伤。旧秩序的瓦解带来的是混沌的局面,所有的力量被搅合在一起,却没有谁能获得决定性的胜利,所有的秩序都被或多或少地打破了,却没有新的体系被建立起来。郑仪的上台不正是这些力量斗争后妥协的结果么?
  所以郑仪的上台恰恰是最合理、最说明问题的。当时所有力量的角逐都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没有一个能够脱颖而出,最后只能靠一个中立的角色来暂时结束这一切。

  各种主要力量的博弈一直在纠缠持续进行着,旧的秩序向新的格局过渡的过程中,必然要经历这样一个混沌期,最终才能有决定性的新力量脱颖而出,引领新的时代。所以大国争霸还在进行,弱国赴从也会跟进,权臣作祟难以终结,郑国内耗亦将持续。
日期:2011-12-22 10:13:13

  乱世悲局
  郑庄公这四位儿子每个人都是作用在他们身上的力量的一面镜子,他们的起伏都是起因于这些力量的涨跌的。

  我们再来看看郑国诸子和他们的势力之间的联系方式,可以对当时的天下大势有更加清楚的认识。
  郑昭公郑忽是通过婚姻关系跟陈国和蔡国结盟的;郑厉公郑突指挥宋国靠的是贿赂;郑亹和高渠弥则是结党相伴。
  几位公子的结果我们都已经看到了。老婆罩不住你,使钱也不一定管用,朋友也指望不上,那还有什么是靠谱的呢?兄弟?郑国之乱不就是兄弟之乱么?那还有么?父亲?郑庄公临终前的犹疑不决不正是今天郑国大乱的原因之一么?既然郑庄公已经决定让郑忽即位,为他安排好了国家的战略布局,并且知道郑突是个不安定因素,那么他最好的做法就是狠下心杀了这个他最爱的儿子,而不是放虎归山,让他在日后惹出这么大堆乱子,彻底破坏了郑国的对外战略格局。当然强悍郑庄公之所以没这么做,估计还要考虑到郑忽母族-宋国一边的势力。但是你也别都怪郑庄公,他会说他那会儿连母亲都靠不住。

  这就叫真正的乱世,乱到了什么都指望不上了的地步。权力高层本就是你死我活的角斗场,一旦连当时唯一的游戏规则-礼乐-都作废了,那就真的要乱象百出了。
  我们再来问问目前的胜利者郑仪吧,他凭借的是什么。时运!时代所赋予他的运气。其他的几个有背景的兄弟鹬蚌相争,让他坐收了渔翁之利。
  但是时运靠得住么?地球人都知道。
  郑国的悲剧就是当时中原各国的悲剧。在内忧外患面前,中原各国苦不堪言,他们尝到了礼崩乐坏的苦果。但是还是有人非常高兴,并且乐于看到这样的局面的。他们静候在一边,庆幸着自己机会的到来。
日期:2011-12-22 15:23:43

  第四章—边鄙崛起
  随着对中原霸权的争夺日趋白热化,地处中原核心区的诸侯们斗得不可开交,各国的内政外交出现了不同程度地危机。而在此时,地处核心地位外围的封国却能够在在为独立的环境中发展壮大,为争霸中原奠定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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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楚国真正的野心
  一国有大的行动之前都会释放出各种各样的信号,无论是体现在其口号上还是行动上。仔细观察这些信号,从中我们也能解读出一国的战略目标和发展情况。
  南蛮荆楚
  中原各国乱象百出,位于南方偏隅的楚国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楚国又被称为“荆”,最初的封地位于丹阳(今河南省淅川县),向来被中原各国看做蛮夷之邦,南方鸟语民族。之所以这么叫,不仅仅因为楚地语言和中原有所区别,而且还和楚人的图腾崇拜有关。
  中原诸夏普遍崇拜的图腾是龙,而楚人的图腾是则是鸟,即现在所说的“湖北佬,九头鸟”。图腾象征着祖先,图腾不同,意味着祖先也不一样。所以这时候的楚国和中原各国是属于不同族源的。楚人和周朝的关系,就像当年商人和夏朝的关系,周人和商朝的关系一样。
  鸟图腾是东夷部族普遍的标识,故有“鸟夷人”一说。当年周天子封楚国于荆蛮之地,授封子爵爵位,和秦国一样类似于外藩附庸。周人对这个和前朝关系暧昧的部族是缺乏信任的,甚至可以说是有着严重敌对情结的。除了将之封于远离周朝核心的山间之地外,历代周天子还多次对其发动征讨,逐渐逼迫着楚国向南退避,不得不在苗瑶部族生息之地开拓空间。
  楚国国君据传是黄帝之孙颛顼,火神祝融的后裔。楚君芈(mǐ)姓,熊氏。这其实是通过傍祖先来为自己确立法统的惯常做法,尤其在盛行祖先崇拜的中华文化内尤多。后世也不乏如此操作的胡人政权,比如匈奴刘渊。而在宗教崇拜盛行的欧洲,这一做法异曲同工的变成了皈依宗教来获取正统地位,典型的如匈牙利和俄罗斯
  在周朝后期,楚国封地退到了江汉流域,位于汉水和长江的南北包夹之中,其东部(今湖北省武汉市和天门市范围内,今洞庭湖以北)在当时还是一片面积巨大的湖泽,被称为云梦泽。这片湖泽由于地壳的运动在汉朝逐渐消失,继而在长江的南岸形成了如今的洞庭湖。在江汉流域的西部则是大巴山,将之与巴蜀之地相隔。楚国就是在这样一片四面可守且面积可观的土地上发展壮大的,逐渐成为了南方大国。

  从楚国的地名“荆楚”二字上来看,就知道是多草木之地,和中原大有不同。当时南方的江汉流域和汉淮流域在经济和文化方面比中原地区都要落后不少。相较黄土高原和黄淮流域的松软黄土,位于长江流域的楚地土质坚硬,而且温度更加适宜,雨量相对充沛,所以植被要比中原地区茂盛的多,这样的土地在金属农具大规模普及前难于开荒和耕种。所以直到后世铁质农具普及后,长江流域自然条件所赋予的农业优势才逐渐体现出来。楚人自称火神之后,恐怕正是其刀耕火种的生产方式的体现;楚国国君的熊氏族系也反映了楚地应该还是野兽出没的莽荒之地。

  尽管落后,但是身处蛮夷之地的楚国却桀骜不驯。楚国国君历来不满于周天子的冷遇和中原诸夏的偏见,总试图能得个名分来。直到现在,荆楚地区仍然有口头语“不服周”,就是不服气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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