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破东周六百年》
第46节

作者: 秦纵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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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势抵黄河
  虽然楚文王为了向中原各国显示自己的仁德,力压怒火没有杀了蔡哀侯,不过之后楚国对息国和蔡国的暴行还是让中原诸侯对它的态度由鄙夷转为了恐惧。
  随着蔡国的投降,楚国的势力一路北上,蔡国东北方的陈国,正北方的许国在楚国恐怖的武力威胁下都不得不屈从。当然复国不久的许国投诚于楚国很大程度上是借助于楚国的力量防卫对自己威胁做大的郑国。
  令楚国最有成就感的是,昔日的小霸郑国居然也向它投诚了。
  在夹缝中求生的郑国在之前的十多年间被周边的宋国、鲁国、齐国、卫国、蔡国整得苦不堪言。素无资历的郑仪上台后很清楚地看到,要想结束郑国的这种国际处境,加强其统治基础,只有投靠一个强于它所有邻国的大国。
  当时蒸蒸日上的楚国的势力已经抵达了郑国的南部,将其南方屏障许国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后,无论是出于主动还是被动,郑仪都必须抱楚文王的大腿了。
  郑国这样做的副作用也是很明显的,郑国从此将受制于人,沦为他人的跟班小弟。所以它所投靠的这个大国必须对它也是有所需求的,如此才能在获得保护的同时不完全失去独立性。
  在这两方面,楚国显然是郑国最合适的投靠对象。楚国的武力比当时中原各诸侯国都强大,同时它希望给其余的国家树立一个标杆,让它们明白自己的对夏政策,争取他们望风来投。
  所以郑国和楚国是彼此需要的,郑国向楚国称臣纳贡,成为了楚王国的保护国。
  作为春秋列国动态的风向标,郑国转投门户的行为成为楚王国正式图霸中原的标志。楚国从长江流域,越过汉水,跨过淮河,如今其势力范围已经到了黄河岸边,可以想象当时的楚国是多么不可一世。
  但是楚国在法统上不能感召中原诸夏,而单纯的武力扩张也不能让诸侯心悦诚服地归顺它,楚国图谋天下共主之位的野望并不会像它自己想象的那般一帆风顺的。

  楚国虎视眈眈,诸夏惴惴不安,来自南方的压力逐渐转变为纯粹的武力威胁。而在周朝的北方,新兴的力量也在边鄙地区伺机鹊起。
日期:2011-12-28 16:30:48

  三.晋国的内乱揭示了什么
  一国的地理环境和权力结构是其发展和变化的主要影响因素。很多时候一个国家的历史是这些因素决定的,而它的未来也不会偏离这个轨道,只是其中的发展过程往往耐人寻味。

  曲沃代翼
  中原诸夏在楚国咄咄逼人的态势面前战战兢兢,诸侯们被内忧外患折磨得苦不堪言。
  话说周朝眼下的困苦多是因为宗法分封制的衰败而来,如果没有太多其他国家的干扰因素,诸侯国内部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呢?
  在周朝的北方,就有一个这样的国家可以供我们参考,而它的故事又格外特别而精彩。
  晋国位于洛邑北方,初封地位于今天的山西南部的汾河谷地(今陕西省临汾市附近),是一个姬姓的侯爵封国。当年进入镐京帮助驱逐犬戎的晋文侯是晋国始君唐叔虞的十世孙。
  晋国始祖唐叔虞是周武王姬发的嫡子,周成王的同胞弟,姜太公的外孙。如此显贵的王子被封到此地显然是用意不凡的。山西南部是夏人的大本营,山西中部和北部是戎狄活跃的地带,晋国的位置恰在二者之间,和宗周之地隔黄河相望,为周天子经营战略重地山西。
  但是逐渐地迫于戎狄的压力,晋国不得不迁都至东、南、北三面环山,西临黄河支流汾河,易守难攻的翼城(今山西省翼城县),晋国的战略位置逐渐南移。
  公元前745年晋文侯去世,这时正好是周平王东迁后,中央逐渐式微,诸侯开始纷纷骚动。晋文侯的儿子昭侯继位,迫于自己实力强大的叔叔的威胁,不得不将他封在了晋国大邑曲沃(今山西省曲沃县),人称曲沃桓叔。从此曲沃和晋国俨然分裂成了两个国家。
  没有了天子强有力的约束,晋国的这次分封换来的是长达六十年历经三代人的动乱和厮杀。
  晋昭侯当了七年的国君,被大夫潘父所杀。曲沃桓叔趁隙想谋取晋国国君之位,无奈国人杀了潘父,立昭侯的弟弟上台,为晋孝侯。
  曲沃桓叔死后,儿子曲沃庄伯继续觊觎晋国君位,由曲沃出兵攻打晋国国度,杀死了晋孝侯。晋国再立孝侯的弟弟晋鄂公。
  晋鄂公知道来自曲沃的威胁,所以主动出击想一劳永逸解决这一问题。可惜兵败曲沃,只能出逃随国,其子晋哀侯继位。
  曲沃这边,曲沃庄伯的儿子曲沃武公继承父祖的造反遗志,两次出兵攻打晋国都城。第一次杀死了晋哀侯,但是在曲沃武公的第二次出兵中,周桓王终于插手了。

  为了挽回天子的法统权威,周桓王派虢公林父立晋哀侯的儿子的小子侯为晋国国君。虢国很乐意为周天子对付晋国这个强劲的对手,积极介入到了晋国的内战之中。
  但是郑庄公胆敢箭射天子,曲沃武公也不会把周桓王太当一回事。虢公要想武装介入晋国,也需绕过中条,穿越整个运城盆地,路艰道远,作用甚微。曲沃武公最终成功地诱杀了小子侯。
  虽然实力不济,但是周天子怎么会轻易向一个连诸侯都不是的公子低头。他再次派人立哀侯之弟晋缗(mín)为新晋侯。
  曲沃武公知道现在他要对付的不仅有晋室大宗,而且还有周天子。所以他在等待机会,直到熬死了周桓王和他的儿子周庄王,等到公元前678年,新天子周釐王即位不久,权力尚不稳固,曲沃武公趁机一鼓作气出兵攻陷都城,杀了晋侯,一举吞并晋国全境。
  杀了周天子扶立的正牌诸侯并想取而代之,曲沃武公知道要想过周室这关并不容易。他将晋国府库中的大部分宝物都取来送往洛邑,希望以此获得周天子的支持。
  虽然自己的爷爷一直在力图挽回周室在诸侯中的影响,但是周釐王知道到了这一步自己也无力回天,捍卫晋室正宗和宗法体系了,只得顺水推舟,接受事实,笑纳了宝物,正式册封其为晋国国君。

  曲沃武公经过前后三代,67年的努力,终于以小宗取代了晋国正统,重新统一了晋国,迁都到了翼城南方的绛城(今山西省绛县),战略中心进一步南移。
  此时周天子正当的做法应该是宣布曲沃武公为非法继位者,从晋国公族中挑选与晋哀侯血缘最近的顺位继承人继承君位,并且集结诸侯之兵讨伐曲沃武公。
  话是这么说,问题是周天子做得到么?有诸侯听他的么?他既然阻止不了曲沃武公,那为什么还自坏法统,去承认非法的曲沃政府呢?
  原因是那些宝物是周釐王难以抗拒的。法统是天子赖以为生的根本,天子的地位就是法统确立的,没了法统,天子就是一个空牌位。但是现在周室已经同空牌位没有什么区别了,诸侯也不来朝贡,王室穷困难当,这个时候天子也顾不得法统了,还是取了现成的宝物更实惠。
  所谓人穷志短,地位至高无上的天子也一样不能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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