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尽桃花扇底风——唐宋词人的文采风流》
第10节作者:
擢倚天之剑 带着岁月的沧桑,离乱的痛苦,韦庄毫不着力地去写自己心中无尽的相思之情,虽然太直露,缺失了韵味,它依然能够感动我们——因为这是人间的真情!
日期:2011-06-22 19:44:21
(4)心中有爱
韦庄的名篇《思帝乡》细致入微地刻画了一个怀春女子渴望爱情的心态: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身将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美好的春天是少女怀春的季节,三月三日天气新,小伙姑娘动春情。明媚的阳光温暖着人们的心,活泼的少男少女们纷纷去野外踏青。
春风不解风情,吹拂着少年的心。
这个女孩和她的闺中密友兴致勃勃地走在田野的小路上,身边不时地有摩登少男走过。这正是红杏枝头春意闹的大好季节,春风轻轻地吹拂人们的脸庞,鸟儿宛转地在树上歌唱,杏花枝头的花瓣纷纷飘飞,飘落在原野上,飘落在游人的肩上,也飘落在这个少女的心房。大好的春光虽然使人目不暇接,但她无心欣赏,却把目光不时的投向一群群的男子,远处几个男子的轻轻的笑声不时地传入到她的耳朵里,更撩拨着这少女的心。她顺眼望去,这群男子穿着漂亮的春服正施施而行,不断地指点风景,谈笑风生。她的心里不禁产生奇妙的念头:假如能够正眼看一看这些男子那多好,倘若其中有中意的,我就嫁给他,哪怕最后被休回娘家也不后悔!
是啊,哪个少女不怀春?青春时期,初解风情,正是最爱做梦的年龄。总会想入非非而心神不定:未来的夫婿不知道在哪里,什么模样,家庭又是什么样子?而女孩子的心里,总是不断地构想自己的白马王子形象:外貌应该是这样,家庭条件又是那样,才学又是如何如何……这个女孩不希冀自己中意的男子有多么显赫的门第,却希望他外貌能够对得起观众,堂堂一表人才够称心了。这次郊游,她与其说是寻春,倒不如说是解闷,或者是寻找,盼望艳遇出现,找到可以托付终身的君子,这是她目前最大最迫切的心愿。
这里所说的“风流”,主要就是善解风情,外貌动人,最好是一个大帅哥。在古代,找到一个如意郎君是很难很难的,不仅古代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且还因为妇女很少出门交际,养在深闺人未识,没有机会看到外面世界。所以才有崔莺莺与张生一见倾心,杜丽娘因梦而死,大观园里许多女性合伙爱着宝玉。应该说,这个女孩的爱情理想十分明白,决心也很坚定。但这次是否真的会遇到奇迹?
其实,帅哥的人品不一定好。我们可以想象,如果这个女子真的遇到了奇迹,碰上专门猎艳的像西门庆那样俗气逼人的大帅哥,或者斯文而又多情的元稹那样无耻的假道学诗人,不管世俗的嘲笑,以身相许,其结果必然是可悲的。甚至“元稹”们又会大论“大凡天之所命尤物也,不妖其身,必妖于人”之类的鬼话;那个“西门庆”也不一定瞧得起她——容易得到的女人不是高贵的女人。痴心女子负心汉在那个社会里普遍存在,遇人不淑的例子比比皆是。要知道,在那时,“红颜薄命”是普遍的现象!
日期:2011-06-23 15:18:07
真正懂得爱情的女性都渴望能够嫁一个相爱而能够相守的知己到白头(当然,最好经济上富有些,贫贱夫妻毕竟“百事哀”啊)。还记得曾经轰动一时的电视连续剧《还珠格格》紫薇唱的那首歌吗?它就是从“汉乐府”里的《上邪》变化而来: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
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我们可以设想,诗里描写的情景是在怎样的一个场面产生的呢?也许是几次相遇,互生情愫,女子便发表这爱情的自白,对天发誓,以明心迹;也许是两人在缠绵之时,男人希望她立誓效忠……总之,这个妇女面对苍天,运用一连串不可能存在的自然现象,庄重地道出心愿,与男人“相知”相守一辈子,永不背弃。因为男人是那样地值得自己爱一辈子,他是自己的一座山,自己的生命就有了依靠;他是一间屋宇,自己可以遮风挡雨,温暖一生,没有他,灵魂永远飘泊……没有这个男人,也就失去了存在的依托。因此,女人显得如此坚定,如此无畏,面对上苍握紧拳头庄严宣誓,令人感到十分悲壮,容不得半点亵渎,我们只能侧身一边,为之感动;而在琼瑶《还珠格格》里,紫薇的歌唱就化庄严为缠绵,观众也可以随着紫薇一起歌唱自己的心声了。
呵呵,我读这首词,总会想起那个望夫台的美丽传说,女子的坚贞会感化世间的一切。
敦煌曲子词里的一首《菩萨蛮》是在另一种情况下发出的心声:
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
水面上秤砣浮。直待黄河彻底枯。
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
如果说,那首汉乐府是一个贵妇人的庄严誓言,这里应该是一个平民女性对心爱的男子说的情话,也可能是两人共同的甜言蜜语,把它放在枕边,便显出旖旎的风光。如果读者也已经结婚,那也应该有过这样的情景。绸缪的情感,真诚的誓言,总会打动人心的。
这种情况,生活里往往经常看到,指天对日,海誓山盟,但多了便不足为奇,君不见,今天许多人夜里“枕前发尽千般愿”,天明就劳燕分飞,视若路人了。
同样是花间派词人的牛希济有一首写离别的词《生查子》很有名:
春山烟欲收,天淡稀星小。
残月脸边明,别泪临清晓。
语已多,情未了。回首犹重道:
记得绿罗裙,处处怜芳草。
这是老牛年轻风流时写的词。一夜恩爱,第二天就要与情人分手远行了,美眉去送他。时间是春天的清晨,“春山烟欲收”,笼罩着青山的一缕薄薄的烟雾正慢慢消退,曙色逐退了夜的黑暗,天边有几颗稀稀落落的星也逐渐暗淡、模糊了。
女人送别离不开眼泪。牛哥的情人泪腺特别发达,刚要分手,她的泪水就哗哗地流个没完,月光照在脸上,把残月的影子也映出来。你看看,眼泪能够映照出月亮,足见她的眼泪之多。“残月脸边明,别泪临清晓”这一特写具有一种陌生化的效果,奇异的句式为读者提供了很大的想象空间。你可以猜想,这时候虽然是残月,也许月光还很明亮;也可以想象,这个女子的泪水把整个脸都遮盖了,花容失色……
临走,总有许多话儿要叮嘱,吃好、穿暖,早睡、晚起、旅途平安、尽早回来……说不尽的祝福,道不完的叮咛,但是,走的人还是要走的,留的人仍然会留下,那么,就分手吧。但是什么时候能够再见呢?天知道!人的命运很难掌握,一切只能顺其自然,唯一可以送上的是虔诚的祝福。
行人迈开双脚,大踏步地开路了,刚走了一段路后,那女人追上来,喊道:“哎,等一等,我还有一句话要嘱咐你呢。”
行人回过头来,笑了一笑,说:“我知道,你喜欢穿绿色裙子。要我记住,无论走到哪里,看见可爱的萋萋芳草,就应该想起你,对吗?”这位女士脸上的眼泪还没有擦干,听到男人的心声,她一下子破涕为笑:“还有,你无论走到哪里,看到碧绿的青草,就像对待我一样,要爱护,怜惜,别随意糟蹋它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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