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尽桃花扇底风——唐宋词人的文采风流》
第9节

作者: 擢倚天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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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得感谢自己,长了一颗聪明的头脑,在这动乱岁月里,没有被兵连祸结的社会所吞没,而且能够明智地选择了西蜀这方乐土,身居宰相之高位,获万民之景仰,在这片远离喧闹红尘的世界里尽情享乐。人生最大的愿望,大概莫过于此了。“乐土乐土,爰得我所”,这不是我们的先民在《诗经》里所表达的生活理想吗?要山珍海味,这里天天有;要如云美女吗?每当我春衫纵马,独倚斜桥的时候,满楼青春年少的红颜女子都频频向着我这个相爷招手,欢迎你多多光临。只要我心情好,凭我身份,随时可以醉入花丛,春风几度。每当好梦醒来,眼前满目花枝,娉娉袅袅;耳边莺歌燕语,娇喘微微,这样幸福的生活到哪里再可以找到呢?

  因此,我决心已定,这辈子就这样过了,即使白发满头,也决计不回去了。葬身这天府之国的土地上,也是一种幸运!
  名义上说什么“未老莫还乡”啊,“白头誓不归”啊,其实都反映了这个老韦对故乡思念得太厉害,太难受,所以反复重叠地劝诫自己安心生活中西蜀,多寻找刺激,莫要做回乡的春秋大梦。
  然而,故乡是一种寄托,一种希望,一种期待,怎么能够轻易地舍弃呢!
  洛阳城里春光好,洛阳才子他乡老。
  柳暗魏王堤,此时心转迷。
  桃花春水渌,水上鸳鸯宿。
  凝恨对斜晖,忆君君不知。
  呵呵,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他又想起故乡的亲人了。春天来到了人间,陌上花开,他信步野外,满眼是万紫千红,陡然想到此时洛阳城里此时也应该春光明媚了。洛阳牡丹甲天下啊,谷雨时节,牡丹花开,满城姹紫嫣红,美不胜收。国色天香,醉倒多少痴迷者?刘禹锡描写人们去玄都观看桃花是“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其实,洛阳城里牡丹花开时,妖童媛女,摩肩接踵;商贾豪客,人山人海,要比玄都观看桃花的景象热闹得多。刘禹锡不是还有一首《赏牡丹》诗吗: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
  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因此,春日来洛阳赏花的人络绎不绝,清人刘灏《牡丹》云:
  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
  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
  可是,现在老韦却永远不能看到这样热闹的场景了,甚至不能感受到这样的氛围。更使他魂牵梦绕的是,今年洛阳城的春天,还能够如往常那样平和、吉祥,富有王家气象,天下看客云集,商贾辐辏吗?

  不知道,不知道啊!离开家乡已经多年,中原的兵火也烧了许多年了。洛阳这座千年古城,能保住原有风貌吗?这很难说。老韦现在独立在春日的斜阳中,面对灼灼桃花之艳,交颈鸳鸯之情,心里却怀着深深的遗憾,想着洛阳,想着那里的亲人。
  然而,他也知道,这样思念亲人,也是徒然的,因为,不管你怎样思念,他们都不会知道,甚至怀疑你早就把他们遗忘、抛弃了。离别的时间长了,误会是免不了的,
  无论你走到哪里,故乡永远在你的梦里。老韦也是这样。
  日期:2011-06-20 15:32:36
  爱情是文学的永恒主题。古今中外,概莫能外。而且,好看的文学作品一定有爱情的描写。今天的作家与编辑都深谙此理。所以,许多小说里津津乐道所谓的爱情,甚至穿越历史,与古代美女云雨一番,活小伙去奸污死美女。这也算是一种时代的进步吧!
  要知道,韦庄不是温庭筠,他长得很帅,所以,早早就娶上了老婆,而且老婆也蛮漂亮蛮贤惠的,尽管老韦常常在外面寻花问柳,她也不计较,所以老韦也很喜欢她。他流浪在外时,一家老小都在家里翘首以盼,因此,想念他们是在情理之中。他的两首《女冠子》前后相关,素朴的语言抒发了痛苦的相思。第一首是:
  四月十七,正是去年今日。
  别君时,忍泪佯低面,含羞半敛眉。

  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
  除去天边月,无人知。
  词人离家后,在寂寞的长夜里,常常不能入睡,为什么啊?他想起在远方的爱人了。呵呵,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韦庄能够飞,而作为妇道人家的妻子却不能抛头露面,只好留在家里。老韦到了西蜀,生活很平静,心情却一直不平静。总时时感到对不起老婆。尤其晚上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古代诗词里称之为“空床”)的时候,总会想起贤淑的爱妻。现在,他又想起了老婆:

  啊!今天是一个特别的值得纪念的日子:去年的今天夜里,正是我离别家乡和亲人的前夜,这是我永生难忘的夜呵,那情景早已拷贝在我的脑海里贮存起来了,每当寂寞或者空虚的时候,我总会拿出来放映:在床上,我俩颠倒衣裳,你贪我爱,缠绵不尽,做情爱的最后挣扎。这疯狂的时光是多么的短暂,天放亮的时候,我要走了。
  真的要走吗?你问。
  你我点头。
  你忍着眼泪,低着头,皱着眉头,一半是羞涩,一半是悲伤。再问:真的要走吗?亲爱的,你难道不能为我多留一天吗?
  我知道,这时候不能犹豫,大兵马上就要开来,一不小心被抓去,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怎么能够拿起戈矛去打仗啊?还不是去送死!呵呵,亲爱的人儿,这辈子也许我们不能再谐连理,那就结下辈子的缘吧?我必须及早逃走;如果到了天下太平的那一天,我们都能够平安地活着,我们就可以重新携手,这就是最大的幸福!

  于是,你激动的话儿我似乎没有听见,我踏上了征途,扬了扬手,别了,再见了,我的家乡;再见了,我的亲人……
  你站在路边,不停地挥手,不停地流泪……
  你的身影在我急促的脚步后逐渐在晨曦里隐去……
  现在,整整分别一年了,春风又吹拂着大地。天气还是去年的天气,月亮还是那个月亮,我安静地坐在书桌前,铺开纸,写着思念你的词章。春夜,一切都那样的美好,然而,亲爱的人儿,你好吗?尽管我当初狠下心来,为了与命运一搏,慧剑斩情思,可是,在成千个流浪的日子里,除了在梦里可以与你缱绻一番,其它的日子,我都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过着孤家寡人的生活。可是,梦有什么作用呢?徒然增加醒来的惆怅和悲哀。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你时,我总无法抑制自己的伤感:这辈子,我们俩难道就这样完了吗?啊,悠悠此心,除了天边的月亮,又有谁能够知道?

  日期:2011-06-21 21:47:46
  读这首词,我想起了何其芳的《预言》最后一段:
  我激动的歌声你竟不听,
  你的脚不为我的颤抖暂停,
  就像这静穆的微风飘过这黄昏,

  消失了,消失了你骄傲的足音,
  啊,你就是预言中所说的,
  无语而来,又无语而去了吗,
  年青的神?
  第二首紧随上首,写自己日有所思,夜里果然有梦,:

  咋夜夜半。枕上分明梦见。
  语多时。依旧桃花面,频低柳叶眉。
  半羞还半喜,欲去又依依。
  觉来知是梦,不胜悲。
  看到你了,真的又看到你了,我们同枕并肩,诉说着无尽的离别之苦。我抚摸着你的脸,虽然人生的磨难在你的脸上刻上了缕缕痕迹,但依旧掩盖不住你娇美的容颜。你的脸蛋白里透红,皮肤非常的嫩,非常的细腻、光滑,两条弯弯的柳叶眉点缀在眼睛上面,使脉脉双眼更加显得多情。你与我在一起,还是如少女一样羞涩,但又掩盖不住内心的喜悦,欢乐的笑容洋溢在你的脸上。我想走了,却又依依不舍,你再也不让我走了……

  忽然,外面一声春雷,把我从梦中惊醒,身边根本没有你。原来是南柯一梦!
  然而,远在天边的你发出的呼声却响在我的耳边:老公,你究竟会回来吗?你知道我对你的刻骨相思吗?难道你真的要我等你等到白发苍苍,等到地老天荒吗?
  于是,我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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