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锵战国-连载(比历史更真实,比演义更好看)》
第9节作者:
乌鼎 法家崇尚马基雅微利式的实用主义,他们不关心什么是有意义的,只关心什么是有用。法家是严酷的人性藐视者,在他们的眼里,老百姓不能算是具有独立精神的“人”,而仅仅是可供国家完全驱使的工具。法家是彻头彻尾的国家主义者和君权至上论者,只要国家能够强大,他们并不在乎老百姓是否真心拥护。法家是冷血动物,他们眼里只有冰冷的规则和冰冷的刀,人心的温度他们感受不到。法家还是目的论着,只要能达到目的,他们将不则手段,能杀便杀,能骗便骗,反正最后的目的是国富君强。因此一个有志于迅速使国家强大的君主只有坚决彻底的支持法家的改革,才能收到最大的功效。魏国的头号法家人物当属李悝,魏文候依靠李悝实行变法。
法家的两把利器是赏罚,中心是国家,标准是有功则赏,有罪则罚,因此多余的官僚和人员被无情的剔除。
在经济上,李悝将土地的能量最大程度的发挥出来,鼓励老百姓轮番不停的折磨土地。李悝还成立了国家粮库,在丰年将粮食收购进来,在荒年再将粮食发放出去,这样粮食得到了有效的使用,老百姓也免去的奸商的盘剥。
李悝将他的改革措施以国家法律的形式发布出去号为《法经》。这是一部严密的法律,几乎涵盖了民众生产生活的所有方面。这是一部专制的法典,君主的权威被无限加强,民众的生活毫无自由可言,唯一的出路在于多产粮食,勇敢打仗。这部法典的颁布具有划时代的意义,直接影响了后来秦国法律的形成,以至于以后任何一个偏向以法家思想进行统治的朝代都要从中汲取营养,几乎可以和西方的翰墨蜡笔法典,罗马十二铜表法,拿破仑法典相媲美。
法家的第二头冷血动物是西门豹。今天大多数人所了解的西门豹仅仅是他无神论的一面,而无神论最多算法家思想的副产品,法家只认识君主和国家,根本不知道虚无的神。在他们眼里,君主和国家就是需要尽心供奉的神。西门豹的真实作为要远超出扫除迷信。
上帝对每个成员都是公平的,体现在魏国身上便是虽然有优越的自然环境和人力资源,但也有不安全的地缘政治。魏国的地盘位于列国的中央,为四战之地,强大的势力环绕周围,北有赵国,南有韩、楚,西有秦国,东有齐国。通过变法先行强大起来的魏国在不安全感的驱使下不遗余力地加强边界安全,此时赵国已经迁都邯郸,直接威胁到魏国邺地,而邺地离魏国的首都安邑的距离要远大于离赵国首都邯郸的距离。
邺地是魏国有名的钉子户,不但穷、而且硬,倒不是那里的基层民众对中央政府有意见,而是地头蛇们总是用狡猾的手段将中央的影响力屏蔽掉,加之水旱灾害的频频光顾,这里成为强大魏国中的一个不和谐音符。
法家的特长便是应付危难形势,解决棘手问题。魏文候一声令下,西门豹嗷地一声,张开血盆大口向邺地扑去,他要扫荡那里的腐朽势力;他要破坏一个旧世界,也要建设一个新世界。
西门豹驱车前往邺地,一路上总能看到老百姓见了他们便唉声叹气、失望地走开,那神情仿佛在说又一伙搜刮地皮的来了。还有七八个有点来头的人围成一伙,交头接耳,见车队来了,就纷纷散开,其中一个扭头看了西门豹一眼,嘴角泛起一丝诡异的微笑,然后走开,看来他们的叵测居心已经布置妥当,不然,那赵家的狗何以多看了两眼,西门豹怕得有理。
西门豹早有耳闻这里的地方干部非常善于欺瞒上级、打压百姓。惑君蒙主,欺上瞒下的大臣是法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后来的法家集大成着韩非子在他的书中反复地强调了这一点。西门豹的政治哲学中根本没有这帮人的容身之地,所以必欲除之。但这帮人到底有什么手段,西门豹决定先探个究竟。
到了邺地,当地的地方官在路旁列队迎接,西门豹刚一下车便大声嚷道:“马儿刚才拉的十分吃力,一定是车轴丢了轴承。”手下人一听,急忙四处寻找,当地的官员也派人四处寻找,过了好长时间,外出寻找的人才回来。西门豹的随从人员一无所获,当地官员派出去的人却找回来不少轴承,有φ35mm的,有φ40mm的;有向心轴承,有推力轴承;有工程塑料轴承,也有粉末冶金轴承,数量之大,品类之全简直够开一场轴承展销会。当地的领导还直卖好:“我手下的人比较熟悉这里的地理环境,此地道路不平,车轴上的轴承多有失落,请大人详察哪个是尊坐上的。”西门豹正待说话,突然从车底下钻出一个顽皮的小孩,一脸天真灿烂的样子对西门豹说:“我刚才在你的车下玩耍,看见你的车子根本不缺轴承,一切都好好的。”
没有吃过人的孩子,或者还有?
救救孩子……
不为别的,光是为了魏国的明天,西门豹已下定决心与地方黑、恶势力周璇到底。经过细致的走访,西门豹完全掌握了这里问题的关键所在。原来法家所塑造的新神(国家)的光辉并没有照射到这里,在这里当家作主的是依然是流传千年的旧神―――河伯。
在当地人们最远古的记忆中,对河伯的崇拜就没有停止过。荡荡漳河养育了此地的人民,灌溉了他们的土地,滋润了他们的喉咙,抚慰了他们的心田也装饰了他们的梦,漳河是当地人民的亲母,但这位亲母并非永远慈祥,也会时不时地发点脾气,一场大水过来,她的不听话的儿女发出绝望的哭喊。于是人们相信大河之中有一位神灵是河伯,他是漳河的灵魂,控制着漳河的喜怒哀乐。河伯深居水中,孤独异常,那些明白事理的老人认为每年一度向河伯献出一名处丨女丨便能保证河伯不乱发脾气。每年到了献祭的日子,地方官员、三老、豪户、里长、聚在一起,恭敬地看着巫婆们将貌美如花的女子送上漏水的小船向河中央飘去,开出数十步之后突然小船一个趔趄消失在漩涡之中,众人皆大欢喜,虽然“救命”之声不绝如耳,但人们认为那是河伯的色心被勾起,正在将魔手伸向少女。
一年一年,当地人家以抓阄的方式决定谁的女儿送去做河伯的压寨夫人。在这种仪式的原始初始阶段,人们纷纷主动将自己尚未破瓜的女儿献给河伯,按照常理,那些献出女儿的人家更能得到河伯的加倍祝福,但是时间一长,人们发现,河伯的脾气似乎和献祭无关,而那些主持仪式的人似乎也显得分外可恶,总是借此机会从中揩油。到后来老百姓无法忍受宗法势力和政府不良官员的双重盘剥,更不忍心自己的女儿白白送死,只好纷纷逃命以自保,或者将年龄尚未长成的女儿赔钱赔房子嫁给邻村不太伶俐的吴老二们。因为仪式受官方保护,属于政府特批的文化遗产,老百姓根本无力反抗。
西门豹听说这种情况非常生气,他所生气的并非河伯,他既没有心思考虑河伯是否真的存在,也不在意他老人家是否真的喜欢处丨女丨,他所生气的是那些以献祭河伯为名义残害百姓的地方官员、三老和巫婆们,其实他们是扛着红旗反红旗,在内心根本不相信河伯的存在,要不然也不敢克扣专门献给河伯的赏钱。
西门豹的逻辑非常简单:财富是国家的财富,处丨女丨是国家处丨女丨,百姓是国家的百姓,任何一支阻碍这个目的实现的势力必将遭到残酷的清洗,魔挡杀魔!佛挡杀佛!
西门豹像他的前任那样要求出席献祭河伯的意识,搞仪式的人并不奇怪,也非常乐意分一杯羹给他,但没有人意识到此时的西门豹内心已经燃烧起渴血的怒火,必将以一种眩人眼目的方式释放出来。
这一天,天气晴朗,人们聚集在河边,河伯也兴冲冲地从水底出来用色眯眯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岸边的红男绿女。仪式开始,巫婆和她的弟子们先是在河边一阵唱歌舞蹈,河伯早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随手抓起两把浪花向岸上甩去,巫婆长王婆同志心领神会,准备将一旁装扮妥当的少女向水中飘去。就在此时从斜刺里闪出一员壮汉,只见他快若流星,疾如闪电,转眼间就倒了小船近前,众人无不吃惊,个个心下揣度莫非要光天华日之下有人截色场不成,定睛观看才发现是新上任的邺令西门大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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