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1-09 14:50:11
齐鲁拉锯
不过任何不经历考验的关系都是靠不住的,齐桓公和管仲的君臣组合也是如此。
鲁庄公知道自己被齐国耍了,非常恼火,又记起上次兵败之恨,扬言要报复齐国。
齐鲁这对亲家邻居在春秋初年实力不相上下,明争暗斗不曾停息,都希望能成为东方的霸主。立志于成就霸业齐桓公和管仲在执政初期和鲁国的冲突是难免的,而且不搞定鲁国,齐国就无法进一步向西拓展势力,要想成就霸业更无从谈起。
击败鲁国才坐稳君位的齐桓公对此是非常清楚的,所以他准备先发制人,压服鲁国。但是管仲却指出齐国刚刚经历了大换班,军政各方面还很不稳定,虽然鲁国是必须要对付的,但是眼下还不是出兵的时候。
但是急于求成的齐桓公却执意让鲍叔牙主动出击。这次齐国还了鲁国一个主场,鲍叔牙带兵穿过沂山,攻入鲁国境内。这是齐桓公少有的抗拒管仲自作主张的一次经历。
鲁国这边听说了齐国的军事动员后,也做了己方的准备。通过施伯的推荐,鲁庄公启用了曹刿以抵挡齐国的入侵。公元前684年,齐鲁两军在鲁国境内的长勺(今山东省莱芜市东北,今G205国道处)与鲁军兵戎相间,此地是山口谷底,再像西便一马平川,所以鲁国必须见此坚守。结果上演了著名的曹刿论战,鲁军凭借有利的地形和巧妙的战术安排,成功击退了齐国的进犯。双方两次交手都以主场获胜而告终。
齐桓公当然不甘心失败,出于齐国一贯的战略出发,齐桓公约会了宋庄公之子,宋闵公,准备走联宋制鲁的老路。齐国再度由鲍叔牙领军,宋国由大将南宫长万领军来到鲁国郎城邀战。鲁军趁隙击溃轻敌的宋军后又将不在状态的齐军驱逐,此役鲁国又一次在主场取得了大胜。
看来齐国果然如管仲所说还没到打仗的时候,齐鲁两国的实力对比和天然的地理分割线让双方都不可能在通过战争方式从方身上占到便宜。两次耻辱性的失败让齐桓公吃到了苦头,但是从长远看这恐怕是一件好事。齐桓公打消了政治上天真的幻想,对齐国的发展和规划抱着更加务实谨慎的态度,同时也使他完全信服管仲,所有大小国事都由管仲决定,自己不再强行干预。
尽管经过了这两次败仗的挫折,但是作为巩固齐桓公和管仲的这种准君主立宪形式,推动齐国稳步图强的远景来讲,这个代价实在是太划得来了。齐国几乎只是一载的功夫,就实现了很多西方国家日后上百年内争外斗所取得的成果,这难道不是一个奇迹么?
不过便宜得来的东西总是靠不住的。虽然它保证了齐桓公的霸业,但是这种得自于君臣间友谊、信任和特殊背景的偶然组合,缺乏西方君主立宪制通过百余年不懈博弈,通过立法所保证的制度的确定性和可靠性。
管仲和齐桓公去世后,齐国没能够继续保持这样的政体和优秀的内阁班组,因为没有确切的成文法和制度能够保证这一体系。之前推行的措施没能得到进一步的深化,对外政策也无法恢复到当时的巅峰。
这就是法治和人治的根本区别。
而周边的国家纷纷从齐桓公的霸业中学习到了乱世称霸的方法而纷纷强大起来,齐国此后也显得不再突出。
所以齐桓公和管仲这样的君臣组合历史上只此一例,所以促成这一组合的管鲍之交才如此受人推崇。
尽管有了齐桓公和管仲成功的先例,但是齐桓公之后齐国便霸业不再;纵观整个春秋战国史,都没有再出现过类似的君臣关系;甚至整个中国帝王史上,也几乎没能复制这样的模式,即便君主本人这么做,依附于其上的外戚和宦官势力也都不可避免地会破坏这种局面。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因为从来就没有明文这么规定,而且也不会有帝王允许明文这样规定。
所以齐桓公能当上春秋首霸,依靠的不光是他的运气而已。
日期:2012-01-09 15:17:31
二.管仲新政(上)
改革通常从意识形态领域开始,经由上层建筑的改造植入改革的观念和意识,为日后大规模的基础改革铺平道路。这种自上而下的改革模式在君主时代是最具有代表性的。
内向发展
鲍叔牙帮助齐桓公完成了修身齐家,接下来就要靠管仲来治国平天下了。
凡事都讲个先后,要想平天下就得先治理好国家,内功不修炼好,怎么有底气去称霸呢?
现在天下乱,齐国也乱,国家还没完完全从齐襄公和公孙无知的乱政中恢复过来,所以齐国需要一个恢复期。
之前的各国之间的征伐胜败证明了如郑国那样的外向型称霸是无法让本国长治久安的,更别说要安定天下了。以暴制暴只会两败俱伤。我整军备战,别人也会屯兵应战,我纵横捭阖,别人也会合纵连横,最后的结果就是军备竞赛。这是一个恶性循环的囚徒困境,彼此战备越来越多,负担越来越沉重,最后是双输的局面。
所以管仲的思路很明确,就是要采取内向型的发展路线,从根本上加强国家的实力,再以压倒性的力量优势开展文武外交。但问题是怎么加强国力呢?
天下大乱的首要原因在于周室不振,所以原本靠天子维护的天下秩序遭到了打破,各国内部秩序也随着被打乱。天子不振是因为宗法分封制的逐渐瓦解,一旦位于分封制金字塔顶层的镇塔天子开始动摇,那么处于下层的其他结构也会逐级地慢慢瓦解。
所以要想根本地强国安邦,进而平定天下,就需要对现有的按照周礼所建立的制度进行改革。由此管仲出台了一系列的新政,春秋时代最伟大的改革就此展开。
但是改革并不是容易进行的,且不说贵族们所代表的既得利益集团,就是齐桓公自己,也对此表示了保守的态度。
对于制度的优劣,人们是很难进行客观认识的,说到底这是和个人出身和地位相结合的主观判断。对于奴隶主而言,奴隶制度始终代表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和自身的根本利益,除非有强烈的外界因素,没有国君愿意主动变革。
面对公族咄咄逼人、自己君位难保的态势,晋献公不得已才屠尽公族,使晋国的国家形态和权力结构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齐桓公前有齐襄公被弑的教训,后有管仲所向他描绘的称霸远景,其间还有鲍叔牙对齐桓公的谆谆灌输,由此齐桓公才答应让管仲放手一试。
既得利益集团总是保守地维护着自身的阶级利益的,所以尽管当时天下已经乱成这样,却没有一个君主尝试过主动改革,这既是客观条件限制,贵族的势力制衡着君主,也是意识形态的束缚,让人没有信心去迈出那一步。
不过现状齐国改革的主客观条件总算成熟了,我们看到,既得利益群体能够主动尝试改革,不是客观局面迫不得已,就是改革有着能使这利益更大化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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