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鹿天下-----南北朝风云史话》
第21节作者:
姜狼豺尽 三月,刘裕从马头(今江陵)带着诸将过江,与叛军决战。叛军早就做好了战斗准备,荆、雍联军四万余人,亮刃守在对岸,就等着刘裕过来送死。因为长江沿岸地势陡峭,晋军尝试着登了几回岸,都没有成功,只好退回来。刘裕从军以来,哪受过这个窝囊气,加上心疼女婿,不禁怒上心头,披上甲胄,自驾小舟登陆一战。
众将哪敢让主帅轻蹈险地,万一刘裕挂了,大家没准一起被人下了锅,都劝刘裕慎重行事。刘裕此年已经五十二岁,大风大浪经历的很多,但刘裕的赌徒本色依然未改,刘裕的天下就是赌来的,他怕什么!不但不听劝,反而怒火大起,众人见了谁也没辙。倒是主簿谢晦有胆量,上前抱住刘裕的粗腿,不让他冒险。刘裕的火被他这么一激,火苗直往上窜,刘裕拔剑架在谢晦的脖子上,怒道:“你敢阻我杀贼!我今且斩汝!”
谢晦有些动感情了,几乎是哭着劝:“晦一仆隶小才,天下有无晦皆可。而公一身系天下安危,天下一日不可无公!若公有不测,奈天下何!”刘裕听了谢晦的马屁,情绪略缓和了一些。这时刘裕发现建武将军胡籓带着一股人马在岸下徘徊,刘裕大声命令胡籓登陆,胡籓看到这险峻峭岸,面有难色。
刘裕见胡籓要下软蛋,刚稳定的情绪又坏了起来,气休休的命左右拿下胡籓,斩首以示军法。胡籓知道刘裕的脾气,回头道:“太尉容籓少时,这便杀贼!”胡籓知道躲不过去了,心一狠,带着弟兄们以刀头扣岸,艰难的跳上了岸。看到打头阵的上去了,后面跟进的晋军胆气稍壮,都跟着上了岸。
主帅在后面盯着,弟兄们谁也不敢偷懒,呼拥而上,直取叛军。叛军正在懒洋洋的看看刘裕的笑话,没想到脚底下杀出一支晋军,惊乱之际,被晋军一顿狂扁,稍往后撤。两军决战,有进无退,晋军看到叛军已经有些胆怯了,狂呼若山崩海啸,直冲叛军。叛军被一阵杀溃,晋军挟胜战之勇,杀入江陵城中。
司马休之和鲁宗之现在这才知道他们根本不能是刘裕的对手,不想被刘裕活拿受辱,又不想为大晋朝殉节,生命多宝贵啊。兄弟们打仗不行,逃跑总是可以的,司马休之等人骑马北逃入秦,去拜姚兴的码头去了。
日期:2007-12-15 18:14:48
十八
打跑了这帮没事找抽型的,刘裕相信不会再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犯他的虎威了,得胜回京。与其说刘裕在为朝廷立功,不如说这是他为自己立功,和朝廷基本没什么关系。朝廷主事的便是刘裕自己,他想要什么,朝廷就得给他什么。未已朝廷有诏下,进刘裕为太傅、扬州牧,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刘裕的功劳不必多说,但当刘裕发展到了“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这一步,天下人都知道刘裕准备要干什么了。古礼,剑覆上殿指臣下见帝王必须取下佩剑,脱鞋入席;入朝不趋指臣下见帝王要快步走到席位前;赞拜不名指臣下见帝王时都要自报职务姓名,如臣尚书某某。这三种待遇可是位极人臣的大员才有资格享受的,汉初名相萧何就享受过这个待遇,但自曹操代汉以后,这三种待遇往往是权臣篡位的前兆。
虽然这些年刘裕基本上在江南折腾,但他的大名早就传遍了海内,北方的各路豪杰哪个不知道刘裕是个狠人。刘裕彻底征服江东后,威望越发高涨,益州刺史朱龄石派人去姑藏(今甘肃武威)见河西王沮渠蒙逊,宣示朝廷威德,实际上是告诉沮渠蒙逊:我家刘太傅是如何的厉害,如果亮事的,早点给自己留条后路,千万不要学慕容超。
前秦在淝水之败后土崩瓦解,姚苌在关中建秦,慕容垂在关东复燕,而河西的形势更加混乱不堪,氐人吕光、鲜卑人乞伏国仁、秃发乌孤和匈奴卢水胡人沮渠蒙逊绞在河西进行残酷的厮杀。在这几位乱世枭雄中,沮渠蒙逊的能力算是比较突出的,史称“雄杰有英略”,最终独霸河西,那也是个有本事的人。可沮渠蒙逊听说了刘裕的英雄之名后,也深加畏服,不要小瞧汉人,狠角遍地都是。
沮渠蒙逊做人“滑稽善权变”,说通俗一点就是狡猾,善于钻营,他不是没有想过万一刘裕打到河西,自己真能玩得过这个卖草鞋的?不如给自己留条后路,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遣使去见朱龄石,请代为上表朝廷,云:“臣闻车骑将军刘德舆才干不世出,久欲廓清中原,臣亦此意,但刘将军来,臣愿为大晋先驱,扫除群顽。”这算是给自己画了一张保命符。
刘裕基本上把东晋内部那些不听话的都给扫干净了,不过刘裕不是个知足的人,满足了温饱问题后,总要盘算着再伸手向别人的口袋里捞点什么,美其名曰扩大生产规模。上次刘裕敢北上灭燕,“思弘外略”,是因为“内难既宁”。现在刘裕同样面临这样的环境。灭燕之后,东晋的北方版图急速扩大,已经把触角伸向了黄河流域,此时与东晋接壤只有两国,东边的北魏,西边的后秦。
此时的北魏皇帝是拓拔嗣,道武帝拓拔珪的长子。拓拔珪和姚苌、慕容垂一样,都是趁着前秦淝水大败之后的暴发户。拓拔珪在公元386年正月恢复代国,但随后又在四月改国号为魏,史称北魏,不过拓拔珪真正称皇帝却是在公元398年,并把国都从盛乐(今内蒙古和林格尔)迁成了平城(今山西大同)。
拓拔珪在关东和慕容垂建立的后燕大打出手,经过近二十年的苦战,终于尽有关东之地,慕容德仓皇东奔,偏居一隅。拓拔珪在军事上的威名虽然不如他的孙子拓拔佛狸(焘)更有名,但也算是一代雄主,可惜死的太滑稽。公元409年,正当刘裕在广固城外围攻慕容超的时候,拓拔珪被“凶佷俭悖”的儿子拓拔绍一刀给送了终,随后拓拔绍又被太子拓拔嗣给灭了。
和父亲拓拔珪和儿子拓拔焘善长军事相比,拓拔嗣更儒雅一些,但北魏的国势依然如日中天,身边文武干才甚多,刘裕一时也不好下口。刘裕便把主意打到了后秦皇帝姚兴身上,要说姚兴也不是白给的,刘裕要真是和姚兴动真家伙,未必就能占多少便宜。但上天有意成全刘裕,晋义熙十二年(公元416年)的二月,姚兴病死,留下了一堆烂摊子给太子姚泓。
后秦共三个皇帝,头一个姚苌以军事见长,属于开创型君主,姚兴在军事上不如老爹,但却能在乱世中守成二十年,说明还有些军事能力的。而最后一个姚泓,却什么也不是。姚泓虽然“孝友宽和”,却“无经世之用”,说难听些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且身体多病。姚兴也是犹豫了许多才狠心立姚泓为太子的。姚泓的能耐放在盛世中确实是个守成的好料子,可乱世中最不成气候的就是他这种“儒雅”皇帝,这样的例子太多,最有名的一个:南唐后主李煜,一代词宗,结果如何?
消息传到建康,刘裕欢喜不已,刘裕倒不是怕姚兴,只是如果能以“中驷赢其下驷”,用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胜利, 谁不乐见于此?而且姚兴的几个宝贝儿子没一个老实的,老爹还没死呢,都敢犯上作乱。哥儿们几个谁也不服姚泓,老爹尸骨未寒,便一窝蜂的内哄。当初刘裕灭燕时,就有西进关中的打算,苦苦等了六年,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晋义熙十二年(公元416年)的八月,晋朝太尉刘裕大举北伐姚秦,此举也成就了刘裕的不世英名,辛弃疾有慨而叹:“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中国历代所完成的统一,多是由北向南,当然南方政权的北伐也非常多,但能最终成功的只有明太祖朱元璋将元顺帝赶回了大漠,刘裕只能算半个,但即使如此,义熙北伐的赫赫伟业也足以震烁今古。
刘裕亲征前,宣布了留守人事安排的决定:
改右仆射刘穆之为左仆射,总督京师,居于东府摄政,左司马徐羡之为副。
左将军朱龄石以兵守殿省。
徐州刺史刘怀慎以兵守京师。
扬州别驾张裕暂理州务。
八月十二日,刘裕率汉族北伐军从建康慷慨出师,刘裕率晋军主力北上趋彭城,同时调数路偏师举旗西进,计有:
龙骧将军王镇恶、冠军将军檀道济以步军渡过淮河北上进攻洛阳。
新野太守朱超石、宁逆将军胡籓出阳城(今河南阳城)
振武将军沈田子、建威将军傅弘之出武关(今陕西丹凤附近)。
建武将军沈林子、彭城内史刘遵考出石门(今河南荥阳附近)入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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