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命狼种——突厥史传(兼记高车薛延陀回纥)》
第5节作者:
滔滔东流 高车人没有文字,也没有借用别族的文字,因此虽然是最兴奋的一群人,却无缘见诸于文字。他们兴奋之余,又感觉脖颈一阵阵发凉,血债必须血偿,贵为草原霸主的柔然人是决不会吃瘪的。
弥俄突赶紧向北魏送了份大礼,套近乎,估计是想策划东西夹击柔然。北魏宣武帝元恪这次没有训人,很客气地赏赐乐器一部、乐工八十人、赤䌷十匹,杂彩六十匹,至于联合作战的事情,那啥,容朕再想想!
弥俄突估计也给嚈哒人送了礼物:俺可是您的臣子,危难之际,您可不能撒手不管呀!嚈哒人答应得很爽快:好!到时候再说吧!
高车人得到的唯一收获就是高昌王麹嘉表示降服,对于后者来说,高昌的税收交给谁都是一样的。
柔然方面在表示哀思的同时,更多的关注伏图可汗的身后事。
当年,众人杀了豆伐可汗,拥立那盖可汗,按照正常的逻辑,豆伐的妻妾应该都归那盖接收。那盖可汗表现了少有的高风亮节,我是豆伐的叔父,就不接收他的妻妾了,给我儿子伏图算了。
豆伐的可贺敦(可汗的正妻)候吕陵氏很厉害,自豆伐被杀至伏图被杀,中间有十五年,一连为伏图生了六个儿子,话说这肚子就没怎么消停过。长子叫丑奴,次子叫阿那瓌,老三叫乙居伐,中间的两人名不详,最小的儿子叫祖惠。最大的丑奴撑死十六岁,最小的祖惠还是小屁孩一只。
伏图既然壮烈,自然由其长子丑奴继位,丑奴号“豆罗伏拔豆伐可汗”,改元建昌。柔然模仿中原王朝建年号始自豆伐可汗的老爸予成可汗,也是柔然政权制度化文明化的一种表现,同时,柔然可汗还有一个尊号,因为太难记,本书一般不采用。
丑奴刚登大宝,《柔然日报》又爆一则猛料:祖惠丢了!
远虑未定,又来近忧,豆伐之母候吕陵氏比死了老公都着急,老公死了还能再嫁,儿子死了……虽然也能再生,但毕竟不是那一个了,别愣着了,赶紧找去!
国乱思良将,家贫思贤妻,时势造英雄。一个叫豆浑地万的英雌大义凛然地站来出来,发出震聋发聩的一呼:我知道这孩子在哪里?
在哪儿?
在天上!本尊能把他唤回来!
豆浑地万的职业是医巫,就是医生加巫师,但大变活人还是头次展示。丑奴母子大喜,丑奴母候吕陵氏喜得是小儿子能够回家了,丑奴本人喜得是这豆万长得居然不错,自懂事起,自己的眼睛老在后宫踅摸,提前给老爸伏图的妻妾打分,没想到柔然地界卧虎藏龙,这儿还埋没着这么大个一个美女,看地万二十啷当岁,眉清目秀,齿白唇红,尤其那个腰……
突然他妈一巴掌打过来,小子还看,圣女叫咱们斋戒呢!
额滴神!这里还有我的事,赶紧按照地万的指示,丑奴母子斋戒沐浴,并在一处大湖边设置白纱罗帐,周匝七层,少一层都不灵。七日后,祖惠突然自帐中走出,嘴里还嘬着棒棒糖呢!含含糊糊地喊着:我在天上,我在天上……我一直在天上……人间。
候吕陵氏上前抱着祖惠大哭,马上下令搭设高台,大会国人,为豆浑地万举行“圣女”授勋大会。会上,作为事主家属兼柔然国母,候吕陵氏非常激动,发表切身体会:
太神经了……错了,这轱辘掐了别播……太神奇了,地万法力无边,兹授予圣女称号!
帐中,丑奴把地万的丈夫屋引副升牟找来,以另一种方式表示感谢:
地万在你那家,那叫埋没人才,把她转让给我得了,您放心,不让你白忙活,我出牛、马、羊共三千头交换!
屋引副升牟无奈地说:可汗!不是我跟你讲价钱,这地万巨能吃,糟蹋我好几年粮食了,你这三千头牲畜好像,嘿嘿,少了点!
你开个价吧!
牛、马、羊各三千头怎么样?
准!
慢着,还没说完,外加一个官给我当当!
揍性!瞧你那点出息,赏你个侯爵如何!
于是,双方击掌成交,豆浑地万顺利地成了丑奴的可贺敦。地万虽然只有二十岁,但一贯研习旁门左道,心眼比马蜂窝还多,把十来岁的丑奴忽悠得五迷三道的,从此柔然国内政治混乱,人心惶惶。
后来,祖惠的棒棒糖吃完了,说了实话:我哪里在天下,地万一直把我藏在她家里!
候吕陵氏大怒,要杀地万,丑奴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不能够!地万神着呢!你们谁敢杀她我跟谁急!
他爹被杀了,也没见他这么急眼!
日期:2011-11-20 09:24:32
6、柔然内讧
按照柔然的制度,女性的地位颇高,平时家庭事务一般皆听命于妇人,候吕陵氏作为两届可汗(豆伐、伏图)的可贺敦,现任可汗(丑奴)的生母,自然拥有很大的权势。同理,地万作为现任可汗的可贺敦,又加会旁门左道,并有铁杆粉丝丑奴的支持,能量也不一般,两英雌针尖对麦芒,自然弄得鸡飞狗跳,吐沫星子满天飞。
丑奴忙着和稀泥,几乎把为父亲报仇的事情给忘了。后来想起,又怕北魏趁机袭击其后方,因此先把工作重心放在结好北魏的方向上。
这事还不大好办!两国宿怨很深,北魏宣武帝元恪又是一个很牛叉的人,动不动就训人,高车使者被训过,柔然使者也被训过。
那还是伏图可汗在世期间,柔然派使者纥奚勿六跋至洛阳,请求通和。元恪不予接见,派有关部门训斥勿六跋说:“蠕蠕远祖社仑是大魏叛臣,我国以前度量大,暂时通使。大魏如今强盛得如同周、汉,跨据中原,指清八表。而蠕蠕衰微,现在知道巴结我了,门都没有!
勿六跋一见北魏要绝交,尴尬地说:您可别!好歹给指条明路!
平等通和,我们绝不答应,这样吧,你们如果明修蕃礼,称臣纳贡我们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伏图无奈,又派勿六跋再次来到洛阳,贡献貂裘。元恪更怒:打发叫花子的吗!礼物太薄,仍不接见。自此,北魏、柔然处于断交状态。
我们知道,伏图之时,柔然还没有弱到要对北魏称臣纳贡的地步,北魏也没有强大到方隆周汉的境地,只是北魏宣武帝元恪内心过于强大,眼高于顶罢了。
现在,伏图可汗又稀里糊涂地被高车杀了,元恪更不会轻易答应少不更事的丑奴了。
丑奴思前想后,焦虑万分,估计还是宗教界人士地万给出了一个好主意:北魏信奉佛教,听说正在洛阳的伊水河边开凿石窟,供奉菩萨。元恪不见我们的使臣,我们就派一个和尚过去,他不敢不礼敬,给貂裘不要,我们就送佛像过去,他不敢不接!
丑奴大喜,可贺敦真是女诸葛,智谋大大的高!来,呗一个!
于是,永平四年(511年)九月,丑奴派沙门洪宣到洛阳,奉献菩萨珠像一尊。这功夫下得深了,元恪只得亲自接见了沙门洪宣,恭恭敬敬地接收了珠像,至于与柔然的关系呢,容朕再想想!
元恪此人就是这样,属炮仗的,一点就着,到处发邪火,一遇见正题,就举棋不定,装起了深沉,这一时期的各国君主都一个揍性,没有一个真英雄,正是大乱前的先兆。
元恪这一想,想了三年,最后一咬牙,好吧好吧,饶了柔然吧,来呀!派骁骑将军马义舒出使柔然!
没想到,元恪牙口不好,这一咬牙把自己给咬嗝屁了,国丧在即,马义舒哪还来得及去柔然,两家的关系最终还是没接上。
丑奴听说元恪死,六岁的元诩登基做了北魏皇帝,一颗心才放肚子里,当即简练军马,发兵高车。
高车王弥俄突过了好几年消停日子了,有个嚈哒主子,又不怎么管他,有个高昌附庸,不时送俩钱花花,有个仇敌吧,还总不来找麻烦,爽乎哉!
丑奴现在二十多了,正是能打的时候,一战击败高车,生擒弥俄突。丑奴把弥俄突倒提于地,系其脚于马上,快马加鞭,活活拉死。如此犹不解恨,又把弥俄突的头盖骨锯开,作了酒碗。高车部众惊慌失措,纷纷西逃至嚈哒,高车国算是灭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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