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汤皖不由得心里暗笑道。随即一想便已然明白场上的局势,钱玄和迅哥儿应该是打了默契牌,一上来就拼命的行车轮战,轮流敬酒,偏偏还能找到无法拒绝的由头,结果喝着喝着见灌不倒,便开始高挂免战牌,又岂能如他们所?。
汤皖撸起袖子,提起酒坛子先给自己倒满,又给他们俩满上,对着钱玄道:
“当初刚回国,人生地不熟,幸得钱玄兄帮衬,才得以有今日,此一杯当敬钱兄帮衬之情!”
钱玄面露难色,自己酒量自己清楚啊,知道汤皖来者不善,但是这理由无法拒绝,只得硬着头皮,接下这一杯,却是刚举杯至嘴边,就听见汤皖说道:
“我看钱兄今日也饮了不少酒,便饮其一半如何?”
“甚好!”钱玄答应的干脆。
汤皖饮完半杯,却依旧把剩余的半杯举在空中,继续道:
“当日《环球地理》被退稿,钱兄听闻后,跑东跑西,更是与太炎先生推荐之,我内心备受感动,这第二杯当感谢钱兄推荐之情!”
嘴里还在嚼菜的钱玄,只得又喝下半杯,本以为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哪知汤皖提着酒坛子,又把杯子满上,继续说道:
“后来我囊中羞涩,钱兄怕借钱与我遭拒,便让三个孩子拜我为理科先生,助我度过那段困难时间,这第三杯当谢钱兄尊重之情!”
听到汤皖如此说来,钱玄自知这第三杯是无法避免了,索性咕隆一口就是一半,心里暗道:
“如此这般继续下去,今晚怕是要栽跟头!”
感谢完了钱玄,汤皖眯着眼睛,微微露笑,拎着酒坛子,看着埋头大吃的迅哥儿,直接了当的说道:
“是半杯半杯的喝,还是一次性喝一杯半,你选一样,我懒得找借口!”
眼瞅着是逃不过,迅哥儿咽下嘴里的菜,豪迈道:
“说那场面话干啥,一次性的!”
结果酒坛子只剩最后两杯,眼看汤皖就要去开第二坛,吓得钱玄赶紧过来,一把搂住汤皖,急忙道:
“这等好酒,怎能如此喝完?真是暴殄天物,赶紧存起来,下回在喝!”
汤皖哪能不知道钱玄的小九九,一边假装要开酒,一边戏谑道:
“有道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酒桌上自然也是如此,自当分个上下高低!”
最后一坛酒肯定是不能在打开了,老朱已经趴在桌子上,没了动静,钱玄和迅哥儿自知不是汤皖对手,却又不能直接认怂,毕竟好面子。
迅哥儿见此,义正言辞道:
“好酒得来不易,当珍惜,岂能牛嚼牡丹,下回在喝!”
见两人眼神闪躲,汤皖知道,应该是把这俩人在酒桌上征服了,也就不乘胜追击了,毕竟喝大了伤身体!就只是笑眯眯盯着迅哥儿和钱玄看,片刻过后,三人皆哈哈大笑。
“那我们接下来,喝喝茶?聊聊天?”
“甚好!”
“当是如此!”
钱玄正在收拾桌子上的盘子杯子,迅哥儿去沏茶了,汤皖则是架着老朱往房内走,轻轻放倒在床上,盖上一层薄被,看着伶仃大醉的老朱,没来由的感到好笑。
本来迅哥儿和钱玄俩人私下默契同盟,打算给汤皖挖坑跳,结果三个参战人员完好无损,在一旁观战的老朱却被战斗余波误伤了。眼看着天色已晚,老朱又如此模样,索性便留下老朱休息,等明天天明在做打算。
院里不知什么时候起了小风,吹的树叶摇摇晃晃,微微作响。今晚的月亮只剩一条残弦,幸亏房内的灯光还算亮堂,能映衬到院里,借着昏黄的光亮,三个人又品起了茶。
刚沏好的茶水,有点烫嘴,迅哥儿在茶杯边缘轻轻吹气,然后才小嘴抿一口,吐掉吃进嘴里的茶叶。
这一时半会,大家都不想说话,刚吃完饭,喝完酒,脑子正被迟来的酒劲撞得嗯嗯作响,汤皖倒是没感觉到有什么醉意,只是没来由的不想说话了。
“不知明天报纸会如何写?”钱玄突然说道。
汤皖当然也听到了,不过嘴巴却不想动弹,心里却是想着,管他怎么写,反正自己闭门不出一个月,外界之事与我何关。
“不作多想,今大多报纸之德行皆以私利为重,岂会如你我想象一般?不过,与前日比较一二,应有所收敛!”迅哥儿猜测了一下道。
钱玄不假思索道:
“我不知其他报纸如何,单论《京报》而言,应该会站我们这边,他们总编也是支持白话文的!”
“你还认识《京报》总编?”汤皖好奇的问道。
“也不算认识,点头之交而已,之前投过几篇稿,说过几句话。哦,对了,今日他就在现场记录,我还和他打了招呼!”钱玄一一道来,如实回答道。
汤皖在演讲的时候确实看到最右边坐着几个手拿笔记本的人在记录,不过倒是不知道《京报》总编在,不过认不认识又如何,反正也没有事情要求人家。
说到了《京报》,钱玄顿了顿,又道:
“《京报》以敢说话著称,颇有名声,前几日那么多家报纸骂你,《京报》可是没有的,写那篇文章的就是他们主编叫邵飘萍,搞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汤皖想起来了,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不过也就那么回事,没有巴结的想法,敷衍道:
“报纸讲究事客观报道事实,不过做了本职工作而已,何需感谢?”
说到此处,突然想起了以前看过的某弯新闻报道,顿时笑出声来,惹得两人一头雾水,连问道:
“何事可笑?”
“突然想到了一件可笑之事,一时没惹住而已,和你们没关系!”
听到汤皖这么说,两人就更好奇了,钱玄一个劲的催促道:
“什么可笑之事,说出来,让我俩也乐呵乐呵。”
见汤皖没理,又继续说道:
“我也借用你的一句话,再不说,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
感受到了钱玄赤裸裸的“威胁”,汤皖暗道好笑,依然不慌不忙的喝口茶水,随即正色道:
“你能吃得起茶叶蛋么?”
“啊?”
两人一时未反应过来,便又看到汤皖捂着嘴在大笑,顿时觉得被冒犯了,就见钱玄莫名的严肃道:
“皖之莫非取笑我等?茶叶蛋不足道矣,若是愿意,可以一年吃到头!”
汤皖幽幽的暗笑随后解释道:
“我之前在海外流浪时,曾遇见一东方人,他问我,你们中国人能吃得起茶叶蛋吗?我当时就笑了,然后说茶叶蛋乃是极其贵重之物,非大节日不得吃!”
原本以为两人会笑,却是没有,反倒是变得愤怒极了,汤皖意识到这个玩笑开得过了,于是正言道:
“外国人认为我们吃不起茶叶蛋本是无稽之谈,我们何须去在意别人的看法?”
却没想到,迅哥儿此刻毫不留情的批评道:
“身在他乡,如遇他人辱我国家,定要当场驳斥,予以反驳以护我国家之尊严,岂能说玩笑之语?”
汤皖看着不苟言笑的俩人,顿时心里暗道后悔,本来挺融洽的气氛被一扫而空。往往有时候的一句无意之话在不同的立场就有不同的意思,这也让汤皖下定决心,以后说话得多过过脑子,免得惹出现在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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