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落的王冠——路易十六和法国大革命》
第24节

作者: 鲁热上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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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到这个消息,周围围观的群众个个气炸了肺,爆发出一阵山迸一样的怒吼声。德穆兰跳上一张桌子,手上拿把刀子,大声吼着说,国王已经磨刀霍霍,巴黎将面临“圣巴托罗缪之夜”。( 圣巴托罗缪之夜是法王查理九世对新教徒的屠杀),内克被驱逐就是警钟。先生们,你们为什么还在迟疑呢?我们只有一条生路,就是拿起武器!

  巴黎早就是个火药桶,德穆兰的话成了点燃火药的火柴。不知谁一声喊,“对,拿起武器来吧!”乱纷纷的市民齐声响应。为了给起义做个表记,德穆兰摘了片叶子戴在帽子上,绿色是内克家家丁的制服颜色。很快,罗亚尔宫里的树叶被人们采摘一空。
  巴黎市政厅和各个教堂的警钟一起敲响,人们大批大批涌向大街和广场,在各个大街上筑起了路障。人们纷纷寻找能够自卫的武器,铁匠们热火朝天地赶造刀枪,很快,五万支长矛赶制完毕。武器店和制造武器的作坊很快被群众抢劫一空,抢劫者们对店主说,“这些东西将用来保卫首都,保护你们!”在一个轮船码头,人们发现了一艘运送丨炸丨药的轮船,匆忙地把船上的96桶丨炸丨药分发下去。

  巴黎陷入打砸抢的混乱状态。人们强迫戏院关门,为自由默哀。一些人砸开修道院和商店的大门,把里面的东西洗劫一空。除了奥尔良公爵的税务所以外,全城的税务所被捣毁,并被群众点火焚烧。但和其他地方的抢劫不一样的是,税务所只是被毁坏、焚烧,却没有被抢劫。联想到属于奥尔良公爵的税务所没有被毁坏,事后宫廷怀疑部分骚乱就是奥尔良公爵策划的。

  一些示威者冲进寺院大街的蜡像馆,取走了内克和奥尔良公爵的蜡像,把它们披上黑沙,在街头游行。内克被驱逐了,参加游行情有可原,怎么奥尔良公爵也游行了呢?原来巴黎街头已经谣言满天飞,到处传说奥尔良公爵也被驱逐了!游行中不断有人高喊口号,“内克万岁!奥尔良公爵万岁!”,甚至有人恶作剧似的喊出“路易十七万岁”的口号,把废黜路易十六的想法露骨地表达了出来。

  队伍行进到万多姆广场,一队龙骑兵冲进游行队伍,砸碎了内克的半身像,但他们很快被愤怒的群众包围,直到指挥王家德意志近卫军的朗贝斯克亲王带着骑兵把他们救出。很快,杜伊勒里宫又被示威者占领,朗贝斯克亲王只得又带着他的骑兵去救场。这次没那么好的运气,大批群众用椅子袭击他们,他们只好灰溜溜地撤退。
  在这节骨眼上,军队分化了。面对已经武装起来进攻的巴黎市民,军队手足无措,进而一再退却。巴黎的卫戍司令,瑞士人贝桑沃尔是内克的朋友,深受内克温和主义的影响。这时候他不敢做主,一直焦急地等待着上头的指令。13日凌晨,国王的指示终于到了:军队撤退到马斯校场,任由事态发展。
  到了晚上,起义者已经占领了大部分巴黎市区。人民群众也始终没有忘记对军队的争取。终于,法兰西王家卫队反水,彻底投向了人民。
  由于巴黎局势如此失控糟糕,选举人决心自己来控制局势。13日,在市政厅,选举第三等级代表时产生的选举人大会,在周围情绪激昂的群众围观下,召开会议。他们强迫旧的政府官员一起联合组织了“常务委员会”,并决定组织民团,号召大家参加。组建民团的意图是用以对付国王招来的外籍军团,并保证巴黎的秩序,结束巴黎的无政府状态。群众踊跃报名,很快,民团人员达到5万人。选举人大会在市政厅安营扎寨,召集民团和法兰西卫队,在大街上巡逻,构筑路障,检查可疑人员。选举人会议已经构成了第二个政权。

  巴黎有多少人武装起来参加了暴动?有的说,有三十万;有的说,有十八万。不管怎么说,武装群众的人数是众多的,在这种时候,要试图对这么多的武装群众进行控制,没有大规模的流血是做不到的了。而大规模的流血,是生性宽厚、胆小的国王所不愿意做,甚至想也不敢想的。
  但巴黎到处是国王准备镇压人民的传言,让所有的人夜不成寐。晚上,有鼻子有眼的传言更让大家恐慌不安:三万名残暴的保王党军队开进了圣安东街区,蒙马特高地和巴士底监狱的大炮已经对准了人民,随时准备屠杀;又有消息说,大批阴谋贵族支持的的匪徒在巴黎城外枕戈待发,即将进城大肆洗劫,而巴黎现在非常缺乏武器!

日期:2008-5-5 21:26:07

  第二天,巴黎再次警钟长鸣,到处响起一片“我们要武器!”的喊声,成千上万的人冲向修道院、军械库和兵工厂,到处寻找武器。人们冲击了荣誉军人院,得到了3万支枪和12门大炮,但没有弹药。
  在兵工厂,人们得到消息说巴士底监狱有弹药。巴士底监狱成了人们议论的焦点。人民愤怒了,全巴黎响起“到巴士底去!”的喊声。
  巴士底最初是座军事堡垒,它有着坚厚的、高达30米的城墙,城墙周围是八个巨大的塔楼,塔楼顶端是宽广的炮台,大炮安置在上面。城墙外,是25米宽的深水壕沟。这样固若金汤的古城堡后来被改造成监狱,曾经经常关押一些被国王的密札逮捕的犯人。著名的“铁面人”就在巴士底狱里度过余生。它还两次关押过法国的自由思想导师伏尔泰。在巴黎民众心目中,巴士底就是专制的象征。

  监狱内的守军是82名老弱残兵和34名赶来增援的瑞士雇佣兵。巴士底监狱的军队指挥官德洛内是子承父业。这几天巴黎的混乱让德洛内恐惧异常,而部队奉命撤往玛斯校场,更让巴士底监狱成了座孤城,惊恐的德洛内命令手下竭力加强防守。而这样的举动在暴怒的民众眼里,更成了要镇压人民的前奏。
  群众在巴士底聚集得越来越多,随时可能发生冲突。在市政厅的常设委员会,急忙派出几个代表,进到监狱里劝降。在初期谈判中,德洛内答应撤除巴士底监狱四周的大炮,然后,可能是为了讨好民众代表,他和代表一起共进午餐。德洛内犯了致命的错误。毛主席说过,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在火药桶一样一触即发的局势中,还浪费时间温文尔雅地吃饭,这是不合时宜的。

  果然,群众见代表久久不来,都认为谈判没有成功,代表们大概是被残暴的德洛内扣押了。就像印证人们的担心似的,塔楼上的大炮轰隆隆地退出了炮位。“看!炮口退下去了,肯定在装炮弹!”不知道德洛内已经在撤除炮位的群众,惊恐地大叫道,德洛内准备屠杀人民了!传言在巴黎不径而走,四面八方的群众赶来增援。巴士底狱外人山人海,前面的人群被簇拥着到了城堡的大门口,有人从一家店铺的屋顶进入巴士底的院内,用斧头砍断了吊桥的锁链,吊桥轰然落下,砸死了一名男子,人群纷纷从吊桥上冲进院子。

  要进入巴士底狱,群众还要跨越一条壕沟,壕沟前是另一个吊桥。大家密密麻麻地拥在吊桥前,着急地大声吼着:“放下吊桥!”正在这时,枪声响了!近在咫尺的监狱守卫放了一排枪,打了一发炮弹,密集的人群顿时死伤惨重。“我们中了德洛内的毒计!”硝烟弥漫中,有人悲愤地叫喊道。肯定是德洛内为了制造大屠杀,才放下吊桥,把我们引进院子的!围攻者展开反击,但由于地势不利,武器落后,反击没有效果。

  围攻者推出来两辆装满了麦秸的大车,点上了火,借着烟雾向前推进,但在这样人群密集的院子里,开枪几乎都不用瞄准。枪林弹雨中,死伤的围攻者越来越多。
  常设委员会急忙又派出几名代表,但为时已晚,他们被如雨的枪弹拦阻在外面。“你们也是叛徒!”愤怒的群众对着代表们大喊,他们决心,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拿下巴士底狱!在市政厅,死伤者络绎不绝地被抬了进来,武装群众一齐悲愤地怒吼着,要为死者报仇,整个巴黎愤怒了,巴士底监狱成了怒海波涛中的孤岛。
  市政厅外的两分队法兰西卫队士兵被巴黎的怒火感染了,带着当天早上从荣誉军人院缴获的五门大炮,赶到了巴士底监狱参加战斗。他们在原瑞士籍中士于兰和另一名少尉埃利的带领下,冒着弹雨冲进内院,推开燃烧着的大车,对着正门架起了大炮,向监狱内开火。
  看到正规军的大炮,德洛内绝望了。经过和同僚商量后,他打算投降,投降条件是要求确保自己和监狱士兵的安全。德洛内给围攻者写了封信,信上说:“我们拥有2万包丨炸丨药,如果你们不接受我的投降条件,我们将炸毁整个城堡和整个街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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