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古代在祭祀时,要表演舞蹈。舞列一行八人为一佾(音易)。天子用八佾,六十四人;诸侯六佾,四十八人;大夫四佾,三十二人;士二佾,十六人。季氏(即季孙氏)身为大夫,只能用四佾之舞,却搞了个“八佾舞于庭”的排场。如此僭越,岂能容得?所以孔子在盛怒之下,给我们留下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成语典故。
总之,按照孔子那种早期儒家的正统思想,他要维护传统的身份等级制度和世袭制度,是不会宣扬“禅让”的。
日期:2010-06-05 21:23:35
禅让之说源于墨家
早在六七十年之前,据“古史辨”学派顾颉刚、杨宽等人的研究,禅让之说起源于墨家。它的理论基础,是“尚贤”、“尚同”。墨子说:
“故古者圣王之为政,列德而尚贤,虽在农与工肆之人,有能则举之,高与之爵,重与之禄,任之以事,断与之令;……故当是时,以德就列,以官服事,以劳殿赏,量功而分禄。故官无常贵,而民无终贱;有能则举之,无能则下之;举公义,辟私怨,此若言之谓也。”(《墨子•尚贤上》)
(所以古代圣王的施政,以德行排列位次,尊重贤能之人,即使是农民或者工匠、商贩,有才能的便要举荐,给他们高爵厚禄,任用他们管理政事,授与他们决策的权力……。所以在这个时候,按照德行排列位次,按照官职办事,按照政绩决定奖赏,计量功勋而分配俸禄。所以当官的不会永远富贵,而百姓不会终身贫贱;有能力的就举荐上来,没有能力的就撤下来;这就是所谓举荐公义,辟除私怨。)
在《墨子》的《尚同》上、中、下三篇中,阐述了作为公共权力的国家产生的经过。墨子认为:最初没有政治组织,百姓的行为没有约束,人们都追求私利,天下非常乱。后来人们推举有德行、有能力的人管理大家的事,于是便出现了天子、王公,诸侯和正长(各级官吏),制定了礼制和刑法,以调节人们的不同利益,使人们的不同的价值观符合一个统一的原则。
可见墨家所主张的“尚贤”、“尚同”,就是施行贤人政治,由众人举荐有德行、有才能的人来做天子,三公,诸侯等。在这个理论基础上,便产生了尧舜禅让的故事。墨子说:
“古者舜耕历山,陶河滨,渔雷泽。尧得之服泽之阳,举以为天子,与接天下之政,治天下之民。”(《墨子•尚贤中》)
(古时候舜在历山种过地,在河边做过陶器,在雷泽打过鱼。尧在服泽的北边找到他,举荐他当天子,让他接受天下的政权,治理天下的百姓。)
这大约是先秦典籍中,最早提出尧舜禅让之说的。
孟荀低调谈禅让
到了孟子的时代,墨家的尧舜禅让传说,在社会上广为流传起来。而这种观念,是与儒家的学说相抵触的,所以就成为孟子及其弟子们非常关注的一个话题。
孟子有一个弟子叫做万章,最爱向老师提出疑难问题,而且还颇有穷追不舍的劲头。有一次,他问孟子说:
“尧把天下让给舜,有这回事吗?”
孟子说:
“没有。天子不能把天下让给别人。”
万章再问:
“但是舜拥有了天下,是谁给他的?”
孟子回答说:
“是天给他的。”
万章又追问:
“天给他的,是天亲口谆谆告知的吗?”
孟子几乎被逼到墙角去了,只好说:
“天不说话,不过是借了人事来表达他的意思而已。”
万章还是不依不饶,继续追问道:
“天是怎样借人事来表达意思的?”
孟子只好又说:
“舜辅佐尧二十八年,这不是人力所能做到的,是天意啊!”
然后举出尧死之后,天下人不拥戴尧子丹朱而拥戴舜的事例,说明一切都是天意。舜不能违背天意,只好做了天子。(见《孟子•万章上》)
后来万章又问:“既然尧传贤是天意,为什么到了禹的时候,不传于贤,而传于子呢?”孟子仍然用“天意”来解释,说什么“天与贤,则与贤;天与子,则与子”,又引用孔子的话说:
“唐虞禅,夏后殷周继,其义一也。”(《孟子•万章上》)
(尧舜禅让,夏商周三代传给子孙继承,道理是相同的。)
这当然不可能是孔子的话,孔子是不会谈尧舜禅让问题的。在这里,孟子和了稀泥,说什么传贤与传子仅仅是形式上的不同,而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晚于孟子的另一位儒家代表人物荀子,在谈到尧舜禅让问题时,也显得非常低调。他说:
“世俗有‘尧舜禅让’的说法,这是不对的。天子的权势和地位非常尊贵,天下无人可以匹敌,让给谁呢?他在道德和智慧方面都是很杰出的,所有的能人都被提拔任用,天下没有隐士,为什么要禅位呢?有人说是“死而禅位”,这又不对了。圣人已殁,天下再没有圣人,让给谁呢?如果说天下还有圣人,而这圣人就是太子,那么太子继位,朝廷和过去没有什么区别,那就是以尧继尧,何变之有?如果圣人不是太子而是三公,由三公继位,朝廷和过去也没有什么区别,也是以尧继尧,何变之有?这都是按照礼义办事,何必称为‘禅让’?又有人说是“老衰而禅让”,这又不对了。天子在身心方面都得到了很好的保养,血气筋力可以衰弱,智力却不会减退。所以说:诸侯有老,天子无老。诸侯有禅国的,天子却没有禅天下的。可以说:尧舜禅让乃是胡说,是不能和他们谈论天下的大道理的。”(《荀子•正论》。原文很长,这是简单的意译。)
荀子是战国时期著名的唯物主义思想家,但这段文章却写得很蹩脚,颇有欠通之处。例如:太子继位与三公继位,一个是传子,一个是传贤,怎么就没有区别?天子也是人,怎么就不会老?智力怎么就会不衰退等等,都是没有道理的。总之,荀子的观点,和孟子大体上相同。尧舜禅让的传说,在战国时期已经搞得沸沸扬扬,他们并不能无视这种传说的存在。但这毕竟是与儒家的政治理念相抵触的,所以他们要尽量把这传说纳入到儒家学说的轨道上来。说来说去,归结为一点,就是传贤与传子并没有什么区别。孟子从“天意”来解释:说什么“天与贤则与贤,天与子则与子”;荀子则从政治上来解释,认为无论是太子继位也好,三公继位也好,反正他们都是“圣人”,都是“以尧继尧”,朝廷的政治格局和政治秩序都没有发生什么变化,都是按照儒家的“礼义”办事,没有必要再加上一个“禅让”之名了。这样便把“尧舜禅让”的意义淡化了。
日期:2010-06-06 21:13:50
道家对禅让的逃避态度
对于“禅让”一事,道家采取了蔑视和逃避的态度。《庄子•逍遥游》谈到了尧让许由的故事。尧对许由说:“
“太阳月亮出来了,我这烛火怎能与日月争光呢!及时雨降下来了,我还用得着再提水浇灌禾苗吗?先生如能立为天子,天下就会大治;而我还在占据着这个位置,实在觉得很抱歉。请允许我把天下让给你。”
许由说:
“您已经把天下治理得很好了,而我为什么要替代您,难道是为了名声吗?名,不过是事实的符号,难道我将要作个符号吗?鹪鹩(音焦僚,一种小鸟)在森林里筑巢,不过占有一个树枝;田鼠在河里喝水,不过灌满了肚子。君主啊,你还是回去歇歇吧!天下对我毫无用处,我不能越俎代庖啊!”④
在《庄子•让王》中,又连讲了五个尧舜让天下反而碰了一鼻子灰的故事。
1、尧让子州支父。子州支父说:
“我患有抑郁症,正在治疗,还没有时间治理天下。”
2、舜让子州支伯。子州支伯还是那套话。支父与支伯应该是一个人。
3、舜让善卷。善卷说:
“我处在宇宙之中,冬天穿皮毛,夏天穿葛布纱衣。春天耕种,形体足以承担劳动;秋天收获,够自己的生活了。太阳出来便干活,太阳落山便休息,自由自在地生活在天地之间,觉得心满意足了,我要天下干什么?可叹啊,您不了解我啊!”
于是便不接受天下,走进深山之中,再也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4、舜让石户之农。石户之农认为舜的德行还不行,便带着妻子和孩子逃遁到海岛上去,再也没有回来。
5、舜让北人无择。北人无择对人说:
“好奇怪呀,君王的为人!住在乡下,却到尧的门下去活动。不仅如此,又要用他那可耻的行为来玷污我。我羞于见他。”
于是自投于清冷(音铃)之渊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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