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1900:义和拳事件的民间解读》
第3节作者:
金满楼 义和拳被美化甚至被神化主要在文丨革丨时期,当时甚至提出,“对义和团采取甚么态度、如何评价其在中国历史上的地位,成了衡量人们是否忠于革命、是否对祖国忠诚的标准”。这种以感性替代理性、政治宣传代替历史真相的思维方式走的是一条“爱国主义”的歪路,是极其荒诞而有害的。事实上,在中国近现代史上,论愚昧、偏激和狂躁的程度,能与义和拳相提并论的,唯有文丨革丨。由此,义和拳被戴上了“反帝”、“人民运动”等光环也就无甚稀奇了。
陈独秀曾在《克林德碑》一文中说,“我国民要想除去现在及将来国耻的纪念碑,必须要叫义和拳不再发生;要想义和拳不再发生,非将制造义和拳的种种原因完全消灭不可。现在世上是有两条道路:一条是向共和的、科学的、无神的光明道路;一条是向专制的、迷信的、神权的、黑暗的道路。”
1919年五四运动提出的“科学与民主”口号,至今都不曾落伍。在如今的网络语境里,义和拳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贬义词,“义和拳,义和拳,一言不合便打拳”,这种浮躁、愤懑、麻木、无助甚至绝望的气息,和一百多年前华北农村何其相似。令人担忧的是,这种非理性的狂躁情绪,在现在的网络上乃至现实生活中普遍存在,如果任其继续蔓延或者治理者引导不善、疏理不当,在一个非暴力不足以警醒的社会里,极有可能在各种机缘巧合的条件作用下得到爆炸性的宣泄,其危害可能不啻于一百年前的那场劫难。
义和拳的愚昧是因为缺乏现代教育,暴戾的原因是群体的非理性,而它的整个发展壮大则与清廷同外国列强意气相争的过失性外交有着重大的关联。如果清末能够推行现代国民教育,哪怕是传统的儒家教育,拳民们也不至于落入迷信的狂乱之中;如果拳民的观念和意愿的能够有一个理性的表达渠道,当地官府对底层社会有足够的了解并能够疏导民意和化解矛盾,这场骚乱也断不至于一再扩展,以至于不可收拾;如果清廷的决策者能够多了解些国际惯例和世界潮流,也断不会在对外交往中一味的顽固排斥;如果西方的外交官能够对中国国情多加研究,也不至于使得事态越来越恶化。
当然,历史是没有“如果”的,可我们和我们孩子们的未来呢?
历史的悖论往往在于,“扶清”反成了清廷垮台的重重一击,而“灭洋”却成了中国走向近代化的一个重要契机。换句话说,义和拳事件以一种非理性的、非科学的和非法制的方式,开创了近代中国融入世界文明的探索,虽然晚清最后十年展开的新政和立宪并非它的本意,这就是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历史。
令人扼腕叹息的是,这种有意义的探索在上个世纪被屡次三番的无情打断。如今的我们,依旧缺乏自我反省的科学及其理性精神;而我们的一些教科书和主流舆论,仍旧沉迷于阶级斗争、革命史观和冷战的语境及思维方式,这种不敢直面历史原相的荒谬、怯懦与盲动,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规则、机制及为大众所认可的行为方式来适应民众突然**的力量的话,迟早会让我们这个多灾多难的民族再次尝到无法预料的苦果。念及于此,凡我国民,能不慎乎?
日期:2008-8-18 13:35:28
失控上卷:义和拳的起源及背景
第一章、鲁西北与鲁西南
一、好汉栽在茌平县
鲁西北平原上有个茌平县(念Chípíng),当地流传一个谚语叫“南京到北京,茌平的衙门朝正东”。俗话说得好,“自古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茌平为何会有如此一说呢?
听当地人说,在清朝康熙年间有个叫吴陈琰的江南举人,文才十分了得,他在进京赶考的途中因病在茌平暂住,见当地的衙役欺压百姓,十分凶蛮,便暗自下定决心考中后要来茌平当县令,杀杀这些人的威风。但遗憾的是,吴陈琰到了京城后发现考期已误,而身上的盘缠几尽,于是他只好在前门大街租了个铺面以卖字测字为生,以待下次应考。所幸吴陈琰不仅文才好,而且还写得一手好字,由此他很快便在京城小有名气。这一来二去的,吴陈琰和京城的翰林们也常来常往,并时常去翰林院里走动走动。
有一次康熙驾临翰林院,他见当日春雨蒙蒙,便口占一联:“半天霖雨点点滴滴化作长江巨浪愿东之广西之广南之广北之广天下之广登秦岭越十二重峰观山观水观日月大清一统天下”,随后,康熙即命翰林们对下联。
康熙出的这联颇有难度,众翰林冥思苦想,面面相觑,许久都无人应对。机缘巧合的是,吴陈琰这天恰好也在翰林院,他一时躲避不及,也只好混在翰林学士群中。当他听完康熙出的上联后,便斗胆拟了一个下联,托某翰林学士递上去。康熙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道:“一介书生朝朝暮暮磨成锦锈文章做仕之魁乡之魁会之魁殿之魁天下之魁步金阶列十八学士安国安邦安社稷天朝万世瓞良。”
康熙看罢又惊又喜,便问:“写者何人?”吴陈琰急忙从人群中挤出:“乃小人所写。”康熙见吴陈琰穿着并非翰林,便问其缘由,于是吴陈琰将自己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康熙说:“朕见你字体苍劲,学识过人,甚为爱惜,就做朕的门生,也算翰林学士吧!”吴陈琰大喜过望,于是便留在了翰林院,并由此得到了康熙的赏识。
在翰林院的时间长了,吴陈琰突然想到了当年的心愿,于是便向康熙奏请到茌平县当县令。康熙接到奏章很是诧异,便问吴陈琰:“茌平乃京城通南京的御路必经之地,每天都有官员过往,这迎来送往的,令人疲惫不堪,你又何必去当那个县令呢?”吴陈琰便将先前的衙役之事禀告了康熙,并一再恳求前去。康熙沉吟半晌后说:“既然你坚持要去,也罢。不过,你是朕的门生,这迎来送往的客套就免了。这样,朕赐你半幅銮驾,把茌平的衙门改朝东开,直向御路,过往官员文官下轿,武将下马,你看如何?”由此,这茌平县的衙门便朝东而设。
吴陈琰的这个故事尚待考证,茌平衙门是否朝东也未为可知,不过,明清时期从北京到南京的御道从茌平通过倒是没有疑问的(当时的御道从德州进入山东境内,经过高唐和茌平,然后在东阿过黄河北道前往南方)。如今的茌平县位于山东省西北部,为聊城市(明清时期为东昌府)辖县,县城所在地茌平镇位于在济南西方向75公里处,其东邻齐河县,西接聊城市东昌府区、临清市,南连东阿县,北靠高唐县,1956年原博平县并入茌平,现茌平县面积约1120平方公里,人口约58万人,知道这里的人不算太多。
明清时期的茌平县处于南北的交通要道上,不仅官道从这里经过,而且在其西边约二三十里,便是当时连接南北物流的京杭大运河。京杭大运河从镇江开始,经过鲁南边界上的湖泊后到达济宁,随后经东昌府蜿蜒到山东与直隶(今河北省)交界的临清,随后运河沿着东北一直流至天津,最后到达京城。
在和平安定的时期,交通的便利能够带来商业上的好处,但在战乱的年代,通衢之区往往会成为兵家必经之地,给当地百姓带来巨大的灾难。据《茌平县志》记载,当年蒙古人南下便路过此地并将这里洗劫一空;而明初靖难之役中,这一带也曾遭到战争的极大破坏(据笔者在当地做的小范围调查,这里很多村庄都声称是从洪洞县大槐树迁移而来,足见当时战乱对此地的影响)。
近代以来,茌平一带更是屡遭兵焚,譬如太平军的北伐和捻军起义等。先说太平军的北伐。1853年四月,林凤祥和李开芳率太平军进行北伐,以区区两万余人的兵力,一路上攻城拔寨,下蒙城,陷亳州,正当他们准备北渡黄河、直逼京师的时候,黄河水突然暴涨,无奈之下,北伐军后来只得沿着黄河南岸绕道西上,绕进山西后改道平行向东,进入直隶(今河北)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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