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话的意思是:“远劳来使,送来国书,全面接受修好,深知关于疆土的告谕,我们将忠实地讲求信义,并已把我们的要求全部写进了先前的书信里,所有汉人土地的事宜,都按先前的约定,我们等待这贵国出兵西京的消息,以便夹攻。”这封书信有很多地方没说明白,因为宋朝给金国的信有两封,一封是赵良嗣带去的,只要求“燕京并管诸州”的信件,另一封则是全面要求得到“五代后沦陷的幽蓟等州”的信件,两封信件内容完全不同,究竟指哪一封,显然是没有说清楚,但是阿骨打认可的是第一封,而宋徽宗又同意在金国进攻辽国西京时出兵响应,那么大致可以推断出他也不是一定要连云州路也一起收回,但是又不肯把话说的十分清楚,以便视日后局势发展,为再度协商留出余地。
更有意思的是本来两国既然没能正式达成协议,按理说宋徽宗是应该再度派出使者,同金国签订具有法律效力的正式文本,但宋徽宗只是将国书交给金使,另派平海指挥使呼庆护送金使回国,而没有再派使者赴金国交涉,用意显然是既不想再和金国在土地问题上纠缠下去了,可也不想让使者明白无误地把这件事白纸黑字地记录下来,也有为日后讨价还价留出余地的意思。
而阿骨打在看到这封国书之后,既然上面写了“已备载于前书,所有汉地等事,并如初议,俟闻举军到西京之期,以凭夹攻”这样的话,自然也就把它理解为宋徽宗同意自己仅交回燕京一路的条件,盟约也就算是达成了,可是宋朝毕竟没有正式派出使者府金国签订正式的盟约,而宋徽宗在国书里面的话又是如此的模棱两可,所以宋金两国间的这个海上之盟,充其量也只能算作是“半成品”,这也为日后金国的败盟,打开了方便之门。
日期:2010-03-02 07:15:25
第二节破辽如破竹
金使哈噜回国还不到三个月,金国大将完颜宗翰(粘罕)就上表请求伐辽。完颜宗翰是国相撒改的长子,一向以勇猛有谋而著称,在金军中享有盛名,他本人是阿骨打称帝的积极拥护者,所以也深得阿骨打的喜爱。此时阿骨打已接到了宋朝的国书,自认为已经与宋朝达成了协议,部队也休整了很长时间,可以说万事俱备,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欣然允诺,便在当年(1121年)的十二月十一日,正式任命完颜杲(阿骨打五弟)为内外诸军都统,任命完颜昱、完颜宗翰、完颜宗望、完颜宗斡等人为副都统,以辽国降将耶律余睹为先锋军向导,率兵出征辽国。
就当时而言,由于金国刚刚走出原始状态,生产力发展水平很低,靠战争劫掠财物就成了他们国民经济的重要手段,这既是整个国家的支柱产业,又是能使本国人民快速致富的重要途径。特别是在金国将士们眼里,靠战争劫掠投入小、产出高、周期短、见效快,加上辽军不抗打,所以风险还很低,于是打仗就成为了全体将士们最喜闻乐见的一项生产活动。此时闻听阿骨打又传出征辽令,顿时欢声雷动,场面比汉族人过秋收还热闹几分。
几天之后,金军就跨过辽河进入辽国辖境,边境守军望风逃窜,金军如入无人之境,几乎连象征性抵抗都没有遇到,就一路烧杀劫掠,带着滚滚硝烟,向辽国中京会宁府(今内蒙古宁城县大名城)杀去。公元1122年正月十五日,金军在出兵仅二十天后,前锋就已经到了中京会宁府,可是还没等打仗,辽国守军就不战自溃,金军一兵未失就进了中京,随后又乘势攻下了泽州(今河北平泉南)。
此时的天祚帝并不在中京,而是在辽国的南京析津府(今北京市)。当年二月,天祚帝听说金军在攻克中京之后,继续挥师西进,又攻陷了北安州(今承德西南),前锋进至松亭关(今迁西北喜峰口)、古北口(今北京密云东北)一带,有继续攻打南京之意。于是便不敢在此久留,命令皇叔秦晋王耶律淳把南京守好,自己则带人向北逃窜,穿过居庸关,到达鸳鸯泺(今河北北安固里淖)。
本来按照宋金两国海上之盟中的规定,金军为避免日后的领土纠纷,是不得越过松亭关、古北口一线的,所以说尽管天祚帝身在南京,金军也不见得就会去攻打,而且就算金军真的攻来了,天祚帝作为一个大国的皇帝,手中人马兵将俱在,怎么就能被吓得望风逃窜呢?这一举动让人深感不齿,所以在他走后,就连一直受他宠信的参知政事李处温都不想为他卖命了,便和族弟李处能、南府宰相张琳商量了一下,决定公推辽国南京留守、秦晋王耶律淳为帝。
早在护步达冈战役时,耶律淳就曾被耶律章努推举为帝,但那时耶律淳死活不干,为此还将自己两个妻弟杀了。但这一次,耶律淳不知是对天祚帝彻底死心了,还是想赶在辽国灭亡前过一把皇帝瘾,所以也就没有拒绝,只是象征性地做了几番推辞,就欣然继位了,还被群臣们上尊号为“天赐皇帝”,并改年号为建福,历史上这个国家称之为北辽。
这是辽国内部的一次大分裂,北辽立国后,在名义上拥有了对原辽国燕京路、云州路、平州路、上京及辽西地区的控制权,而听从天祚帝号令的只剩下沙漠之北,以及西南、西北两都招讨府诸番部族了,无论是兵力还是地盘都大幅缩水,形势岌岌可危,可天祚帝的行为方式却没有半点改变,仍和以前一模一样,几乎就在耶律淳称帝的同时,天祚帝竟听信谗言,将自己的亲生儿子给杀了。
事情是这样的,天祚帝有六个儿子,长子晋王耶律敖鲁斡,次子梁王耶律雅里,三子燕王耶律挞鲁,四子赵王耶律习泥烈,五子秦王耶律定,六子许王耶律宁,其中晋王敖鲁斡为文妃萧瑟瑟所生,“既长且贤,国人皆属望”,是最理想的皇位继承人,而五子耶律定,则是天祚帝宠臣箫奉先的妹妹元妃萧贵哥所生,箫奉先很想让自己的外甥登上皇位,就在前一年骗天祚帝称:“晋王的姨夫耶律余睹与驸马箫昱、元妃箫瑟瑟等人相勾结,谋立晋王敖鲁斡为帝,尊陛下为太上皇。”天祚帝听完勃然大怒,也不调查取证,直接诏杀了箫昱,又将元妃箫瑟瑟赐死,当时耶律余睹正在军中,他知道辩解也没有用处,立刻逃到了金国避难,此次金军伐辽,就是以耶律余睹为先锋军向导。
天祚帝逃到鸳鸯泺后,就听说耶律余睹领着金军追了过来,这时箫奉先又进上谗言说道:“耶律余睹是本朝宗室,怎么会希望看到国家灭亡呢?他领金军来,不过就是想为他外甥晋王敖鲁斡争夺皇位的,只要把晋王杀了,耶律余睹自然就会退兵的。”天祚帝听完觉得很有道理,便派人过去他自己的儿子活活勒死,据说敖鲁斡死前,曾有人劝他逃走,但敖鲁斡却说道:“上命不可违,安能为蕞尔之躯而失臣子之节!”于是整理好衣冠,从容就死。
晋王敖鲁斡素有贤名,他的死,使得全军为之恸哭,就连天祚帝本人也素服三天为儿子发丧。可惜尽管天祚帝把儿子都舍出去了,但也没能使金军退兵,敖鲁斡尸骨未寒,耶律余睹就领着金军杀了过来。天祚帝吓得魂飞魄散,立即带人向西京大同府逃窜,因为走得仓促,竟然把传国玉玺都掉进了河中。
天祚帝逃到西京之后,算是稍定惊魂,这时他的宠臣箫奉先又开始忽悠他了,说道:“陛下不用担心,女真虽说能攻下上京城,但终究不可能远离巢穴,跋涉三千里来打云中。”天祚帝深以为然,着力夸奖了箫奉先一番,结果没过几天,金国大将完颜宗翰(粘罕)就率兵赶到。天祚帝只得拔腿再跑,乘轻骑逃入夹山(今内蒙古土默特左旗西北),西京也随之陷落。
直到这时,天祚帝才明白原来箫奉先竟然是个奸臣,他阴沉着脸对箫奉先说道:“你父子两人误我至此,只是就算杀了你们,也于是无补,你们还是赶快走吧!免得你们再连累我。”箫奉先知道天祚帝已经看出他的奸诈了,便假惺惺地下马哭拜一番,然后带着儿子灰溜溜地逃走了。也是活该他倒霉,箫奉先刚逃出不远,就被金军捕获,半路上又被辽军抢回,送到天祚帝手里,天祚帝便将他们父子赐死,这也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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