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本很好看的历史书》
第26节

作者: 英雄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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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原自古就是一座英雄的城市,传说帝尧就曾在太原居住过,大禹也曾将这里定为都城。战国初期,这里曾是赵国最初的都城,秦朝统一后,将天下分为三十六郡,其中就有太原郡。西汉开国后,改太原为并州,为天下十三州之一。南北朝时期,前汉的刘渊就是在这里兴起,前秦的苻丕也曾在此处建都,北魏的权臣高允占据太原作为他的根据地,史称“霸府”,其后这一家族出现了高欢、高洋等众多风云人物,并建立了北齐。隋唐年间,更是到了太原的黄金时期,隋炀帝即位前被封为晋王,任并州总管,唐朝李渊、李世民父子也是从太原起兵,李世民更有“太原公子”之美誉。而到五代年间,太原的声势更是已臻极盛,开始批量生产皇帝,短短五十余年里,太原就跑出了十几个真龙天子,各路豪杰更是不可数计,太原也因此被人美称为“龙城”。所以后来赵光义攻破太原后,为灭太原王气,断其龙脉,曾一度将这座城池付之一炬,但后来出于国防的需要,赵光义又命北宋开国名将潘美在太原旧城东北三十里外的汾河对岸重建新城,潘美还特地在城中只修丁字街,而不造十字街,用意则是要将太原的龙脉“钉死”。

  自从金军大举入侵以来,太原就一直遭受围困,至今已有将近八个月了。其间太原军民在知府张孝纯、副都总管王禀的带领之下,英勇顽强、同仇敌忾,多次打退了金军的猛烈进攻。当金国的东路军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囊括燕山府、横扫河北诸镇、飞渡黄河天堑、直抵汴京城下时,太原军民却是上下一心,斗志昂扬,似乎已化成了一个威武的巨人,用其伟岸的身躯,始终将金国西路军牢牢拒之于城门之外,以可歌可泣的事迹,再为这座英雄的城市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然而,正当太原军民为抗击异族而即将耗尽最后一丝精力之时,即将到来的却不是他们苦盼已久的援军,而是金军将要发起的一场规模更大、更加疯狂的进攻。

  金军在打退宋朝的援军之后,宋金两国间的外交关系也发生了重大的变化。早在完颜宗望的东路军撤军后,金主吴乞买认为宋朝既然肯割让三镇,又肯增加岁币,那么战略目标就已经达到了,所以也有心同宋朝坚守和约。至于完颜宗翰出兵南侵,一是因为太原本来在割让之列,既然没有投降,自然仍需攻打,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吴乞买并不能对完颜宗斡加以完全有效的控制。

  完颜宗翰是国相撒改的长子,也是大金开国的主要功臣,他本人以勇猛著称,天生神力,敢与虎熊肉搏,还能披带盔甲周贯马腹,完成高难度动作。完颜宗翰对阿骨打绝对忠诚,是阿骨打称帝的坚定拥护者,可是对吴乞买的忠心就明显要降一个档次了,吴乞买即位后,完颜宗斡回京面圣,是先去阿骨打的陵前祭拜之后才去见面见吴乞买,程序完全颠倒,但吴乞买也没有办法,因为完颜宗翰在金国享有相当高的权势,早在阿骨打起兵之时,曾对撒改说过:“来流水以北由国相做主,匹脱水以南我自经营。”有和撒改分治天下的意思,这时撒改已经死了,完颜宗翰就成了这一派的领袖人物,虽说他在名义上还只是金国的左副都元帅,但能当起金军的半个家,他要真心想和宋朝开战,吴乞买也拦不住。

  而到宋军太原援救战失败后,就连吴乞买的立场也发生了重大变化,因为宋朝并没有真正割出三镇,对金国的赔款也没有足额支付,而这个时候又先后发生了两件让吴乞买非常气愤的事情。一件是前几个月完颜宗翰曾派人进京向宋廷索要财物,宋廷不但不给,还将金使扣下,金使为了尽快脱身,就谎称金国内有个叫耶律余睹的辽国宗室,目前手握重兵,又很想复兴辽国,宋朝如想抗金,应该先跟耶律余睹联合。宋朝几个当家大臣一商量,认为这个事可行,就把他放回去传话,结果此人回去之后马上就把这件事报告给了吴乞买。第二件就是麟州(今陕西神木县东北)守将折可求不久前上奏称:“辽国宗室耶律大石已在西夏之北建立国家,很想和本朝建立同盟关系,一同反击金国。”钦宗听到消息后十分振奋,便遣使西辽,准备跟耶律大石建交,不想这件事情又被吴乞买得知。这样一来,吴乞买感觉到宋朝言而无信,不可能长期遵守与金国签订的不平等条约,于是便在北宋靖康元年(1126年)八月十四日,再度发出南征令,仍以完颜宗望为东路军主帅,以完颜宗翰为西路军主帅,兵分两路,大举南征。这是金国发起的第二次南征,距离上一次南征撤军,仅仅只有半年的时间。

  金军的这一次南征,吸取了上一次无功而返的教训,因为在上一次南征的过程中,由于西路军始终没能从太原突破,金军也就无法控制住宋朝的关中精兵从潼关进入中原的重要通道,致使宋朝的西北援军在短期内就能云集于汴京城外,最终迫使金军只好主动撤离战场。所以这一次,金军把率先夺取太原作为整个军事战略部署的重中之重。

  太原自从被围困以来,处境一直十分艰难,但英雄的太原军民在面对这场前所未有的生死考验当中,始终都表现出一种令人惊叹的大无畏精神。从太原被围的第一天起,知府张孝纯就发出告示,号召全体军民要上为国家报效,下为骨肉亲人,团结一心,拼死御敌,等待援军救援。这张告示贴出之后,太原军民无不响应,从这日起,太原城内就开始实施口粮管制,不分军民老弱,也不分职务高低,一律按人头发放,定量供给。城中十五岁至六十岁的男丁,全部投入战斗,所有战略物资,全部纳入军管,为了方便城内的交通,居民们不惜拆掉自己的房子,男人们上城作战,妇女和老弱就在城下生火做饭,粮食吃没了,就宰杀牛羊牲畜,牛羊牲畜吃没了,就宰杀马匹,马匹也吃没了,就吃皮甲、树皮、秕糠,连这些都没有了,他们甚至吃死人身上的肉,但即便是这样,他们也绝不投降。

  太原军民真的没有活命的机会吗?绝不是这样,只要他们肯投降,就不会有生命的危险,甚至他们还可以用很体面的方式投降。在太原被围三个多月后,宋钦宗被迫签订了将太原割让给金国的条约,甚至还派出使者来太原传谕。这个时候,王禀、张孝纯以及每一个被困在城中的太原人都可以选择放弃抵抗,当官的可以回朝当官,种地的可以继续种地,只要交出了城池,他们就不会再有危险。可是没有一个人这样做,副总管王禀更是仗剑对使臣说道:“国君应保国爱民,臣民应忠君守义,而今太原军民以国家为重,宁死不作金鬼,朝廷竟如此弃子民于不顾,何颜面见天下臣民,某等坚不受命,以死固守。”话虽不多,但铿锵有力,在这个时候,太原军民们忠于的已经不再是大宋朝,而是一种更高层次上的民族大义。为此,他们宁死不屈。

  如此,太原军民在主动放弃了求生的机会后,他们的命运就已经无可更改。在对太原实施了八个月围困之后,金军又展开了更猛烈地进攻。完颜宗翰特地打造了三十门战炮,列阵于城下,将斗大的炮石投入城中。太原被焚毁之后,新建的城池已无当年古晋阳时代的规模,环城仅为十里,城墙也远不如当年高大,巨石落上飞来之后,城上的敌楼、炮台无不损坏。王禀便命人在城头上设置栅栏,上面放置装满糠的布袋,以减轻巨石的损害,这样又抵御了一段时间。

  完颜宗翰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打造了五十多辆巨型战车,主体如同房屋形状,下面安上轮子,外面蒙上牛皮,上面架起巨木,用铁叶子裹起,士兵们藏在车里,后面用人推动,直到太原城下,准备通过战车登上城楼。但王禀又命人在城墙上凿出许多小孔,放置风箱,等敌军战车攻来时,先命士兵在城上投掷火把,然后在拉动风箱。敌军战车是木制的,遇火即燃,火一见风则越烧越旺,又把敌军企图通过战车攻破城池的计划破坏了。

  完颜宗翰又对战车进行了调整,将战车的外部用铁皮包裹,并做成鹅形,即战车的顶端向前伸出一段,这样战车既不怕火,士兵们又可以通过战车向前伸出部分直接登上城头。而王禀则针锋相对,命人制出跳板,士兵们可以站在跳板上对金军进行迎击,又命人先用绳索将巨石捆起来,放在对方鹅车上,又派出死士在下面用绳子和铁钩将鹅车拉倒。就这样,王禀带着身陷绝境的太原军民又坚持了近二十天,但最终因还是食物匮绝,物资耗尽,终于在当年的九月三日被金军攻破了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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